五月的长安天气渐热,兴庆宫的龙池却十分清凉。杨玉环登上沈香亭附近的阁楼,能看到龙池边正在营建着新的游冶场,已快要完成了。那是杨国忠给圣人设计的第二个秘室,根据志怪故事布置的,讲的是永嘉之乱时,有一女子名为彭娥,为躲避乱贼而逃入山中,见到了诸多鬼怪,让圣人可去寻找彭娥。李隆基对此事十分期待,杨玉环却不然,觉得杨国忠做出的东西更像是为了给圣人献美女。于她而言,可玩的东西远不如薛白最初布置的那个。说到薛白,他回长安也有一个月了,却也不来拜见她,两人只在朱雀门城头上远远见了一面。正巧想到他,那边张云容回来了,到了杨玉环身边禀告了一句。“贵妃,圣人要晚些来,眼下还在勤政楼,奴婢过去时圣人正处置弹劾薛郎的奏书。”“他又犯事了?这才回来几日。”杨玉环似觉好笑,“哪个又弹劾他?”“据说是個叫杨齐宣的,与薛白争风吃醋,告了刁状。可张垍正在圣人面前支持杨齐宣,说薛白的不是。”“嗯?”杨玉环犹在笑,悠悠问道:“不是说薛白是张垍的私生子吗?”“贵妃可莫开玩笑了,这次可是谋逆的大罪。”“薛白如何辩解的?”张云容摇头道:“未见到薛郎。”杨玉环原本懒洋洋地倚坐着,闻言才直起身来,慎重以待。在她看来,谋逆大罪不要紧,怕的是失去了圣人的信任。以往薛白陪圣人吃喝玩乐积攒下来的好感,这几年差不多已在一次次的敢言直谏中消耗殆尽了。她不了解具体发生了何事,对国政也难插上嘴,并不知如何帮忙分说。可想必只要让薛白能面圣,他自能解释清楚。这般思量着,再一转头,看到了龙池畔正在营建的游冶场,杨玉环明亮的眼眸中有光彩闪动。~~中书门下省。薛白才被迁为中书舍人便遭到了弹劾,使他上任并不顺利。同僚们只当他很快会被贬官,并不愿将差事分派给他。中书舍人的差事是诏旨制敕、玺书册命,能看到朝廷最新的旨意,掌握机密,便相当于掌握了偌大的权力。薛白很想要这份权力,但他并不急在一时,眼下他要做的是保下李岫,并反击了杨齐宣的弹劾。大概的办法算是已经想好了,可他发现实施起来甚是困难,因绕不开那几个站在权力巅峰上的人。在长安行事是对付人,反而不如在地方、边镇,遇到的是具体的事。这日,他正在衙署里翻看过往的诏书,找到了一份早年间的《命备吐蕃制》,甚是有意思。开头几句话,便能感受出李隆基对吐蕃的怒火——“惟吐蕃小丑,忘我大德,侵轶封域,抄掠边甿,言念於兹,无忘鉴寐。”后面则是命令各个军镇集结劲卒防备吐蕃,写了几个军镇的兵力分布,陇右有将近四万人,分为临洮、河源、安人、白水、积石、莫门军等各军团;河西有二万六千人,分为赤水、玉门、豆卢等军团……薛白正看得入神,心想难怪中书舍人是储相;刁氏兄弟则在官廨的前厅识字,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安静详和的气氛中,忽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放饭了。”刁庚伸了个懒腰,他们这个官廨,目前还只有放饭的杂役有时会过来。然而,来的却不是杂役,而是一个身穿襦裙的身影转进门来,又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刁庚只觉一辈子见的美人都没在薛白身边围绕得多,惊叹的同时也见怪不怪了,小声向刁丙嘟囔道:“皇城中书门下省,怎能让小娘子闯起来。”“别说话。”屏风后方,薛白也抬起头,只见谢阿蛮负手缓行,边走边打量着他这官廨。“许久未见了。”“我嫁人了。”谢阿蛮忽然道。薛白一愣,笑道:“恭喜。”“恭喜你个头,我骗你的。”谢阿蛮道:“反倒是我该恭喜你,如愿以偿,当了五品高官。”“俸禄还是不如谢小娘子。”“嘁。”谢阿蛮确实也富,并不反驳,终于说起了正事,道:“我是来带话的,让你明日傍晚到兴庆宫一趟。这是带话,不是传旨。”“御宴?”“那倒不是,是去陪圣人、贵妃游玩宫中新落成的秘室,这还是你先想出来的新奇之物,圣人有意让你对杨国忠的布置评点一番。”薛白听了,并无太多惊喜,反而微微有个蹙眉的动作。过去他一直在尽力摆脱“狎臣”的标签,在他入仕之前,朝中还是有一些正义能干之士,不时能发出声量的。他及第以来尽可能地不陪李隆基嬉游,为的便是更容易得到这部分人的支持。结果,到这一两年,风气似乎变了,世人渐渐不以狎臣为耻,反以攀权附贵为荣。这风气在杨国忠拜相之后尤为明显。那再坚决排斥当狎臣还有何意义?谢阿蛮等了一会儿,见薛白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倒是领旨啊。”“谢小娘子不是来带话的吗?”“那你也得答应。”薛白思忖着,竟是问道:“我能带人一起去吗?”谢阿蛮一愣,问道:“带谁?”“李林甫第十七女,玉真公主之徒,腾空子。”“如此说来,京城传闻伱与人争风吃醋,竟是真的了?”薛白道:“腾空子亦算是宗室远亲,往年御宴,她亦作为家眷到场。相信圣人心胸宽广,定不会为难她。至于李林甫谋逆一事,业已定案。死人不会辩解,圣人或可听听李家人的说辞。”谢阿蛮惊讶不已,道:“你也太胆大了,敢与圣人讨价还价,真不怕被治罪?莫忘了,如今弹劾你的奏章,可还有这么厚。”“恳请小娘子替我转达这个请求。”“你待我还真客气。”谢阿蛮以赞扬的语气批评了薛白一句,“等着吧,我替你去问问。可是这般儿戏之事,你就别抱太大指望了……”~~次日,时近黄昏。薛白到客房中接李腾空一起入宫,只见她又换上了那件道袍。“病好些了吗?”薛白问道,担心她走这一趟,身体支撑不了。“放心,我通医术,已无甚大碍了。”“不放心,听说医者不能自医。”“唯有心病或不能自医。”李腾空平平常常地道了一句,之后,她瞥了薛白一眼,小声地补了一句,“心病是你医好的。”声若蚊吟,但薛白还是听到了,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去。“这次入宫,是一个机会。待消息传出去,百官会怀疑你家中谁是否又得了圣眷。再对你家动手便有所忌惮。除此之外,我们还可向圣人求情。说辞你可想好了?”“说是杨国忠或安禄山栽赃的?”“不,圣人不爱听这些。”薛白道,“我们能做的是求情,而不是解释。求情则该首先展现李家还有多大价值,该说你阿爷为圣人在办,却还未办完之事……”说话间,两人出了薛宅。李腾空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安。薛白竟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似闲聊道:“你赴过御宴,当不至于太过紧张。颜嫣贪玩,偏不喜那等伴驾场面,回头我设个小秘室,你陪她玩可好?”“好。”李腾空这才感到心里踏实了些。可当兴庆宫越来越近,她想起自己如今已成了逆臣之女,那份不安又浮了上来。~~暮鼓初响起之时,杨玉环已换好了一件马球服。不是要打马球,而是准备进那新的秘室。据杨国忠称,里面颇多幽冥、鬼怪,十分吓人,因此她换这身轻便衣裳到时好跑开。其实她有一件薛白献上来的衣裳,轻便又好看,只是太过新奇,上衣与裤子还是分开的,不宜当着众人穿出来,被人指指点点。因今日有些暑热,换完衣裳她身上微微沁出了些细密的薄汗。杨玉环对自己一切都十分满意,唯独这容易出汗让她十分着恼,虽是每日拿麝香把汗都浸得有香味,依旧讨厌这汗津津的感觉。“再过些时日天便更热了,到骊山去能时时沐浴才好。”她低声自语了一声。服伺在旁的张云容便笑道:“贵妃想去哪儿,不是与圣人说一声就好的?”“恰是如此,劳师动众的也麻烦。你着人备些水,待夜里我再沐浴一番。”说话间,有小宦官来传旨,称可以随圣人往龙池了。这便表明来伴驾的臣子都已经在恭候了,杨玉环不由好奇,薛白是真将李腾空带来了不成?因既不是御宴,更不是朝政,李隆基今夜并不摆天子的谱,穿的是一件襕袍,虽不掩天子威风,却更彰风流气质。他兴致甚高,到了龙池,看到杨国忠第一句话就是“杨卿能任事,先赐一杯酒”。“谢圣人。”杨国忠眉开眼笑,双手接过高力士端来的酒饮了,道:“臣亦有些紧张,臣初次调度这场面,恐做得不好,更恐吓到圣人。”“吓不倒朕,越是惊悚越好。”李隆基朗笑,道:“你连南诏之战,都能调度兵马安排妥当,这点小游戏,如何还能调度不来?大胆去做。”“臣领旨。”杨国忠道:“那臣这便去准备。”说罢,他准备退下,却是瞥了眼薛白。薛白当时兼任的游冶使之职,如今便是他的兼差之一,正是拢圣心、捞钱财的肥差。他生怕被薛白抢回去了,因此卯足了劲今夜要干好。薛白则依旧对游冶使不感兴趣,更关注的是李腾空的状态。今日咸宜公主也在,见到了李腾空这个往日的闺中密友,却是如不认识一般,显然是并不想被牵连,甚至还与高力士说“逆臣之女如何有资格入宫觐见”。那边,李隆基与杨国忠聊过,也看到了薛白,道:“朕问你,你可有犯欺君之罪?”这个问题问得很宽泛,也许是问薛白有没有把李林甫的紫金朝服剥下来,也许是问薛白是否谋逆案的共犯。其实吧,薛白真有谋逆……杨齐宣误打误撞,还真是弹劾对了。“臣没有。”薛白应道,“臣以为,杨齐宣犯了欺君之罪,栽赃于臣。”他笃定李隆基不会再一次把李林甫的尸体挖出来确认。因一桩小案子,毁了天子声誉,实在是不值得。这份笃定,让他显得十分真诚坦荡,李隆基眯起眼看了看,也没能从薛白眼神里看出破绽。“既如此,你也来吧,允你带上李十七娘。”“遵旨。”薛白道:“禀圣人,臣之所以掺和李林甫案,除了因李十七娘。还是因为臣发现李岫于社稷还有大用……”李隆基打断了他的话,道:“今夜召你来,不是让你奏事的。”薛白竟是还敢说话,道:“可臣为人弹劾,此事若不解释清楚,臣不敢随圣人入内,以免更遭诽谤。”“竖子,还敢与朕提要求。”李隆基叱了一声,道:“今夜若你能走通杨卿这秘室,朕便听你解释。”“臣一定尽力。”薛白遂带着李腾空,随队伍走向龙池畔那偌大的一片建筑。上一次薛白给李隆基献秘室时,李林甫还活着,坐在御宴的上首。那时,李隆基至少还有一个规矩,宰相不是狎臣,不必陪他玩乐。如今李林甫身死、落罪、移棺,丝毫不影响李隆基的玩乐,甚至没有出言向李腾空要一句解释。对此,李腾空有些出乎意料,准备好的诸多说辞用不上,不免担忧。“圣人没问我话,便让我随你一起进秘室吗?”“是。”薛白点了点头,低声道:“可见他心里明白,你阿爷与李献忠叛乱无关。”“那为何圣人还要定罪?”“泄天下之愤吧。”薛白道。李腾空闻言黯然。薛白却觉得这是好事,倘若对于李隆基而言,追究李林甫为的是应付悠悠众口,那反而更有机会给李岫等人求情。当然,李隆基具体怎么想,还有待更多的观察。……这次的场景很大,参与的人也多。除了李隆基、高力士、陈玄礼、杨玉环之外,还有如咸宜公主夫妻、宁亲公主夫妇在内的几个公主附马。他们走进了秘室,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眼前一片黑暗。薛白此前只管调度,这还是第一次参与到杨国忠布置的秘室中,可看看其人做事水平如何。黑暗中有马嘶声与大叫声传来,之后有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晋永嘉之乱,郡县无定主,强弱相暴。”这旁白隐去,大门处传来了猛烈的敲打声,像是有无数盗贼正在追杀他们这一行人。不得不说,杨国忠这声势造得十分不错,惹得陈玄礼手摁刀柄,频频回首看着大门,担心杨国忠万一谋逆了。陈玄礼甚至觉得,圣人就不该再玩这样危险的东西。前方忽然出现光亮,众人走近一看,吃惊不已。杨国忠竟是真把一座山搬了过来,两座巨大的假山石立在那儿,只留下中间一条狡窄的通道。光亮便是从通道前方透过来的。“这杨国忠,真是有些手段。”李隆基感慨了一声,往通道里走去。陈玄礼见状,连忙带人挡在前方,让圣人走在队伍的中段。薛白猜想,杨国忠只怕想不出太多的好主意,要制造惊悚又不至于吓到李隆基,很可能是要把最末的人悄悄拖走。于是,当看到咸宜公主与杨洄准备跟上,他当即牵着李腾空抢先一步。“你做甚?”咸宜公主不满道。薛白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杨洄,抬了抬手,无声地问道:“要不要我把你养了外室之事说出来?”杨洄迅速领会到了这意思,连忙安抚住咸宜公主,为此挨了好几句骂,好在他无所谓在这秘室里能走多远。众人继续往前走。咸宜公主走在杨洄前面,忽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转头一看,杨洄还在,只是一脸木讷。“你又做甚?”“什么?”杨洄不明所以。于是,她抬头一看,见到一个长舌鬼正在石壁上方无声地爬行着,正是它伸手拍自己。“啊。”却是李腾空转头一看,吓了一跳,缩进薛白怀里。“怕什么?”咸宜公主却是瞪着那长舌鬼,高声嚷道:“一看就是扮的,一点都不可怕。”那长舌鬼犹努力摆出一个吓人的姿势,嘴里发出想要夺人而噬的可怕声音。“好吵。”咸宜公主一伸手,将它那舌头给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滑滑腻腻的,原来是几段鸭肠。如此一来,那扮鬼的伶人当即尴尬。虽说往日常常在宫中唱戏,但扮鬼确是经验不足,遇到这种蛮横的,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前方,李隆基转过头来,看着这一幕,虽还是笑了两声,但似乎兴致已大减。杨国忠苦心孤诣构建的可怕氛围,似乎一开始就被破坏殆尽了。还不如上次的《游仙窟》,那才是杨国忠真正擅长的题材。倒是不少人都看到薛白把李腾空搂在怀里的情形,其中,高力士摇了摇头,认为他们在御前搂搂抱抱不妥。“还抱?”咸宜公主冷哼一声,讥道:“最烦你们这种故作娇柔的人了,让开!”她上前一步,一把将薛白推到石壁上,抢到了前面,转头向杨洄叱道:“过来!不懂吗?走在最后肯定要被捉走……”~~隔着墙,杨国忠耳畔也在回荡着这一句“走在最后肯定要被捉走”,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右相,还捉吗?”“不该用鬼怪类的。”杨国忠喃喃着,懊恼自语道:“《狐女》的想法分明更好,我非要给圣人找新奇。”“右相,还要捉吗?”“捉。”杨国忠硬着头皮道,“把咸宜公主捉来,我要当面向她请罪。”他设想过,倘若没有咸宜公主,局面或许还可挽回。然而,却有宦官道:“右相,已经把薛白捉过来了。”“什么?”杨国忠一愣,转头看去,果见薛白与李腾空牵着手过来。“怎么是你们?”“我被淘汰了。”薛白道。杨国忠道:“可方才分明不是你走在最后。”薛白摊了摊手,笑而不语。这是一个两层的阁楼,站在这能从上方看到下面一众人。此时又有叫嚷声传来,杨国忠以为是有人被他吓到了,赶到小气窗前一看,却见咸宜公主正手持一把叉子,追赶着几个鬼怪。而圣人站在那,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薛白也走过来看着,道:“一个游戏没做好,不是甚大事,可让圣人觉得阿兄你无能,那就不好了。”杨国忠许久没听到薛白称“阿兄”了,微微一滞,笑道:“阿白可有方法教我?”“阿兄这秘室,是如何布置的?”“乃是根据我雇人写的故事布置的,让圣人感受到奇魅的山间鬼怪……”颜嫣也看过这个故事,还以此敲打过薛白,故而薛白也知这故事的大概,无非是一个名叫彭娥的女子的山鬼奇遇记,遂问道:“故事里可是有彭娥?”“这里也有。”杨国忠道:“我特意寻了一个美人,就放在最后关头,等圣人去救。”薛白目光看去,只见咸宜公主已把第一个秘室的鬼怪全都驱走了,他摇了摇头,道:“临时改。”“如何改?”“换一个彭娥。”薛白沉吟道:“故意留一个线索给圣人,只说彭娥就藏在他的队伍中,要把他们都献祭给山鬼。需圣人找出谁是彭娥。”“不需要我藏好的美人了?”“对,现在改成让圣人猜谁是队伍中的坏人。”杨国忠问道:“那……谁是彭娥?”“要让圣人猜不到,他才会觉得有意思。”薛白想了想,道:“贵妃。”“贵妃?”杨国忠当即摇头,道:“若是我,第一个就猜贵妃。不如用宁亲公主吧?她最不起眼。”“不,只有贵妃可以。”薛白道,“哪怕圣人一开始猜到,相信贵妃也有办法瞒过去。”他需要一个聪明、贪玩、懂圣人心思,且还愿意配合的女子,杨玉环是不二人选。~~秘室显得愈发乏味了。直到被咸宜公主捉住的一个小鬼忽然叫嚷起来。“彭娥救我,彭娥救我,你与阎王说好的,带着这些人献祭给阎王……”昏昏欲睡的李隆基忽然眯起了眼,扫视着周围的人,道:“彭娥在这个队伍里?”他首先看向了杨玉环。杨玉环也是刚刚打起精神,双眼透出无辜之色,摇了摇头,道:“不是臣妾。”李隆基心里犹存疑惑,向那小鬼问道:“彭娥是男是女?李十七娘可是彭娥?”他已然进入游玩的状态了。而这,其实是他最擅长的游戏,猜身边到底有谁是背叛者。他大半辈子都在玩这个游戏,从来不会错。“……”薛白站在阁楼上看着,只见下方的众人渐渐开始探索,又过了一个场景,他们被分开。他想了想,悄然下了阁楼,走进昏暗的秘室。“阿姐。”杨玉环正在四下看着,兴致勃勃地寻找线索,转头一见薛白,喜道:“你复活了?可知彭娥是谁?”“阿姐,你来当彭娥,如何?”杨玉环一愣,没有马上回答。她贪玩,正在兴头上,有些跃跃欲试,想看自己能否瞒住众人。但也有些担心,戏耍了圣人之后,会让圣人有所芥蒂。“为何要我来当?没有事先安排好吗?”“因为杨国忠没有才能,但我暂时打算帮他一把,以免安禄山坐大。”薛白也不知是在说这个秘室,还是在说朝堂的形势。他时间不多,又道:“在这里,彭娥便相当于那个谋逆者,可能是李献忠,可能是李林甫,可能是安禄山,可能是我。但我想让圣人知道,有时候,他的怀疑未必就是对的。”李隆基既一直在猜,那就让他猜个够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