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整虽然是做出了高端的兜底式安排,但是他还在犯嘀咕,也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在做,天在看,有时是有心杀贼,但是却无力回天。
而他的天就是上边,虽然他可以周旋,虚与委蛇,但是毕竟官大一篾片压死人,腿肚子拧不过大胯呢。
他狐疑赵桂花这回是不是在劫难逃了。赵桂花也是吃米的,他也在想,要是只是市上查,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回是捅破了天,上上边压下来的,自己的命运就扑朔迷离了。
他想,这市上的人想的是保他赵桂花,但是关键是几爷子保得住他不,特别是几爷子要真心出力不,他拿不定主意了,想来想去,他心里又坚定起来了,没有什么呢,哼,麻雀子欢喜打破蛋,覆巢无完卵呢,料想那几爷子会像是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俺老赵呢,他们也是慌的嘛,这年月,几个人屁股上没有屎,他们都是吃了我的票子的呢,我是给他们喂了耗儿药的嘛,大概他们屁股眼也都是一缩一缩的了。
王会整电话向闻世震汇报探听口风,已经知道了上边来人指导办案,有要将赵桂花留置关起来的意思了,王会整火烧眉毛顾眼前了。
这个,明天就要来宣布留置了,不留置是不行的了,看来,上上边领导荡涤污泥浊水的决心,传到基层的压力不是层层衰减,同样还是压力山大,地动山摇了。
他叫来秘书小周,说:“你通知一下,晚上几大班子的主要领导,一起搞个小伙食,陪陪赵桂花同志,组织局长,纪检书记,检察局长也参加一下”。
王会整原本是准备就他与赵桂花两个人一起吃个饭,但是后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单调,甚至有些尴尬,所以就叫这些人都来。
人不能太少,当然更不能太多,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赵桂花感受到组织的温暖,当然最主要的是让他知道这些人在外边还是说得上话的,是要关心他的,附带的顺便的才是告诫他,进去了不要乱逑说,口要紧,不要试图想立功哇,想从轻哇,说出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又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呢,还是那句老话呢,割了卵子敬神,又得罪人,又得罪神,说白了,就是想以诬陷他人,来洗白自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是营救你赵桂花的统一战线,或许也还是一根藤子上的几个苦瓜,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要是你赵桂花,把大家的好心当驴肝肺,你给我们说农夫和蛇的传说,那我们就会给你讲狼和小羊的故事了。
踩死你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呢。这个,讲说王会整我还是有这点底气的,我们的班子是不可能一锅端,翻过底朝天的,赵桂花,我要给你吃个定心汤圆,也顺便给你敲一下警世丧钟呢。
一会儿,这些人都来了,没有握手,没有拥抱,没有寒暄,大家坐着,赵桂花被叫坐到了王会整的旁边了,也就几个菜,几双筷子,王会整说:“来,来,整起吃,整起吃,天还没有塌下来嘛,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嘛”,话虽这样说,但是大家还是没有个高兴气气。
大家慢慢的挑菜,慢慢的咀嚼,害怕弄出什么声音来。一个盘子只有是稀稀拉拉的几颗花生米了,像是饿瘪了的虱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盘子里,赵桂花挑什么呢,他用筷子挑夹起一颗花生,也是,花生落下去了,弹跳起老高,半天才滚落到地上的桌脚处。
赵桂花早就感受到饭局的气氛意思了,但是他没法说。席间,大家东一个西一个的,间歇着叫说:“老赵,挑,挑”。
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说,你懂的。赵桂花想,这,就分明是送战友,踏征程,也是哦,古诗人写的好啊,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但是又转念一想,也许还是,
“莫愁前途莫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呢。又过了一会儿,要散伙了,大家依次与赵桂花握手,她感觉到王会整手握得最紧,何正闲握得最长,手拉手,心连心,背靠背,肩并肩,大家都要说什么,就是都没有说出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心中有数了,王会整最后拥抱她了,赵桂花眼睛模糊,热泪盈眶。
过了几天,这赵桂花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