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狭长暗蓝的闪电在夜空蔓延。
雨越下越大,好像天上的水库开了闸门,放出不知多少吨水。
比起“下”,更像是“砸”。
那个主持人说得没错,今夜过后,云梦市至少要迎来持续两天的邪祟巡行与强台风。
事实上,这还是怪怪古“格外开恩”、“手下留情”。
否则,像祂这样的上位外神,哪怕只是一道投影,也足以在无意中压垮一个省。
那萦绕在城市上空的呼声,让祂很喜欢这座城。
就像是年轻人见到心仪的球鞋,难免要呵护一阵子。
只是,再好看的鞋,最后也免不了雨天蹚水。
到那时,山海的境遇不会比另外几个临海省份好到哪去。
云梦人这一跪,算是彻底埋下了祸根。
讨好外神……从不是什么好事。
……
嘶…嘶…嘶…
成千上万的血翼蝠汇作洪流,盘踞在四号楼上空。
直到附近泛起亮金音符,才露出人性化的惊恐,消散在夜色中。
“这臭小子……”
书香小区入口,天启钟楼,半开着共享视野打牌的老罗被这金光一燎,两眼一阵酸疼,没忍住“嘶”了声。
“怎么了,罗哥?”
披着藏蓝冲锋衣的络腮胡中年一脸关心,若无其事地把刚抓到手的臭牌扔进牌堆。
“没事,老毛病犯了。”
老罗把更烂的牌一丢,起身活动。
透过层层雨幕,看向4号楼。
“今年高考的孩子也是够可怜的……试才考到一半,怪怪古就来了。”
牌局一散,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谁说不是呢。”大冷天穿白衬衫的中年散了圈烟,“这鬼玩意儿,早不来,晚不来,非得现在来,这不是祸害孩子吗……”
讲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些什么,赶忙转头说:
“诶,罗哥,大侄子现在是不是在学校制卡呢?一中的守备力量好像有点薄弱,要不咱哥几个……”
老罗摆摆手,说:“那小子早回来了。”
“啊,他们不是前天才开始制卡吗?”
“年轻嘛,脑袋活。”
老罗回答得模棱两可,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说:
“也是个大人喽。”
“记得第一次带他到单位玩,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孩,这一转眼,就成了男子汉。”
“尤其是这几天,我总觉得他成熟了许多,没那么需要我和你们嫂子了,心里还空落落的。”
“咱这茬人,慢慢就被孩子赶老喽。”
寥寥几句话让一屋中年人陷入沉默。
好半天,才有人宽慰说:
“罗哥,瞧你这话说的,现在又不是几百年前了,有心力加身,咱都算是年轻人。”
“擦。”老罗笑骂说:“你去当年轻人吧,我可不想延迟退休,七老八十了还干活。”
话音一落,大伙都笑了。
“聊点正经的,怪怪古不是五十年一巡游吗?这次怎么提前了?”
老罗咂了口茶水,说。
“罗哥,我这儿倒是有个情报,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从众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老罗在他们中扮演的是“主心骨”的角色。
“细说。”
老罗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抓起瓜子来嗑。
“我一个同学说,怪怪古这次是来巡猎的。至于猎的什么,那说法就太多了。”
“敌对外神的使者、地位不低的俗世人、潜力十足的天产灵物……”
“总之就是个偶然事件,祖师爷总结的巡行周期率并没有变,咱也不用加班……”
这人明显想学老罗幽上一默,结果是个乌鸦嘴,话说到一半,电话就响了。
“嗯,是我。”
电话那头一听是罗干事的声音,语气立马放松了许多。
这就是老罗,平时或许嘻嘻哈哈、宽和幽默,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就能让人安心许多。
“嗯,明白了。”
两分钟后,他把听筒一撂,伸手去拿外套。
“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