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凤鸣葫芦

80年代初的京城，老百姓的手里越来越有钱了，日子越过越好了。【文字首发138看书网】四合院小平房也慢慢的变成高楼大厦了。所以，处理一些家里的破烂和旧家具，然后搬达到宽敞明亮的楼房里面，就成了很多市民的的心声。不少人已经付出了行动了。这些破烂和旧家具里面，就有不少的古董和文物。京城的历史文化积淀在那里放着呢。保不其哪一家当年就和尚书宰相有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家里没准的就会有一两件破烂就是古董。因此这一时期就是京城文物收藏的白银时代，几乎每天都会在古董界传来敲小鼓的，夹包袱的，或者是废品收购站里收到圣旨古籍善本一类的东西。可以说这一时期为以后的文物兴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京城文物收藏的黄金时代，那就是清朝溥仪退位以后了第二三十个个年头。清朝的统治结束。但是满族的遗老遗少们总要生活吧，这些人过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溜狗架鸟，那是他们的本行。但是要说种地，他们就差到九霄云外去了。开始还好一点，这个时候的满人家里大多还有点点积蓄，而老一辈人贵族的优越感也不允许这些满人变卖家产。但是过了二三十年，这些老人相继去世以后，他们的后代可更不象话了，抽鸦片，包戏子，就是他们醉生梦死的生活。没有钱了，好办，从家里拿两件东西卖了就是了。于是。就在这样情况下催生了京城古董行业的黄金时代。

而这个时候，乔东风刚刚十多岁，正是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时候，而他正是赶上了这个古董黄金时代的末班车。所以所以小小年纪，但是在这一时期，也是收藏了不少的珍品，这些古董都是有皇宫赏赐给给各位王爷，然后有这些王爷的后代拿出来卖到民间。乔家在香港的珍藏文物，有七成就是这样被乔东风收藏来的，乔东风在后来能成为古董收藏的专家，与这一段经历有很大的直接关系。

乔迁当年只是知道傻玩，和卫兰石阳一起调皮捣蛋。没有象他爷爷那样能打上白银时代的末班车，这让后来的乔迁很是懊悔。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乔迁要是再不抓住这个白银时代的尾巴，他自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撞不死？把豆腐扔到北海冻三天，看看是不是比砖头更厉害点。

关了禁闭被释放的乔迁就象是一只出笼的麻雀。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处了，尽管他现在在大街上是又蹦又跳，但是却没有人奇怪，四岁的孩子，在大人眼里不过是活波了一点。要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这样在大街上，大家一准的就以为是精神病院里出来的神经病。

潘大鼻子他们本来是想跟乔迁共同进退的，但是听了乔迁要去他姥爷那里，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三个人跑溜冰场拍婆子去了。

到了姥爷家，看到小姨的军车不在，乔迁放松了一口气。进了客厅，却见姥爷正和一个身穿工商制服的中年人聊天。乔姥爷看到乔迁以后，很是高兴，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而乔迁注意了一下那穿制服的人的态度，对姥爷恭敬的很，不是谄媚的尊敬，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就知道来人不是找姥爷办事情。而是姥爷的旧部下来看望姥爷了。

果然，乔迁姥爷将乔迁抱到怀里，然后向那穿制服的说：“小张啊，不是我不要。你看你，你带来的这些，我一个老头子根本就用不上。还是给那些需要他们的同志送去。”乔迁将桌子上的票据拿到手里，看了看却是三张缝纫机票，五张电视机票，都是认购必须的东西。80年代出，虽然已经是改革开放，但是有些商品还是要凭票认购的，没有票，就是有钱你也买不出来缝纫机和电视机。

那个被乔迁姥爷称为小张的，乔迁好一会才认了出来，现在市工商局的副局长张进，经常上电视的就是他，算是工商局的新闻发言人了。后来，张进是调到了总局的，不过后来乔迁也没有多少机会和他打交道就是了。

张进听了以后，解释说：“老首长，事情是这样的，市里的那个工业区，是在老首长的关怀下扶植起来的，现在他们的新产品下线了，所以才让我给老首长捎来一些留做纪念的。”这个时候乔迁才算明白，感情是这样一回事啊。开始乔迁还以为张进脑子糊涂了，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姥爷不缺电视，当然家里更是不需要缝纫机了。

乔迁虽然知道姥爷不需要，但是自己需要啊。当下张进话音刚落。还不等乔迁的姥爷开口，乔迁就一把将那几张票子揣到了自己的兜里。然后说：“这些东西我要了，给妈妈买缝纫机去。”

张进没有什么，反正礼物已经送到了，他也不敢真的送什么礼物，只是因为当年建设这个工业区的时候，乔迁的姥爷稍微的提了几句，说什么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扶植地方经济。几千人的部队义务为工业区干了两个月。充分体现了军民鱼水情的含义。

张进这一次也不过是借再工业区新产品下线的这个机会，来看望一下老首长。他知道自己要是真大包小包的提着，估计连王家的大门都进不来。而他拿的这八张票据，也没有指望自己的老首长去兑现，只是想让老首长留个纪念而已。

乔迁姥爷哈哈一笑使：“你小子，就算吧，别让你张伯伯笑话了。你妈论知识，那是比你姥爷强的多，论起来做衣服，你妈妈那丫头，一定不是我的对手。给她买缝纫机。哈哈、、、，前年你妈给你做了一个棉裤。好容易做好了，结果一看，两条腿就被你妈给缝在了一起。让她做衣服。我们全家还要不要出门啊。”显然现在乔迁的姥爷对自己的针线手艺很是自豪。老一辈的革命家，几乎人人都有这样的好手艺，这在其他国家是不多见的。

乔迁却咬定了不松口，就是不把那八张票给拿出来。结果乔迁的姥爷也没有办法。只有收下了张进的礼物了。由于小姨不在，乔迁很愉快的在姥爷家吃了饭。

在姥爷家吃过午饭，乔迁出来的时候心情是无比的高兴。这八张票上的东西，那绝对是市场上的紧俏货。一般人家出嫁女儿，或者是娶儿媳'妇'。这大三件几乎是必须的商品。尤其是在城市里，要是能置办齐这三件东西，那绝对能在同龄人当中自豪的不得了。潘家园第一个置办齐了这三件嫁妆的姑娘，那结婚的场面，到了十几年后还让潘家园的人津津乐道。不知道让多少同龄的女孩子羡慕不已。

下午的时候，乔迁来到行内人喜欢来窜货的一段护城河。这地方距离潘家园不远，也是偏僻的很的一个地方，平时警察叔叔也不常到这里来巡逻，加上交通方便，警察叔叔一旦来了兴致搜查这里的话。逃跑起来也方便，其地理位置之优越，仅次与公园。是窜货的一个好地方。当然这地方不能让李班长两个人跟着。乔迁找来了拍婆子拍到了马腿上的潘大鼻子。李班长两个人在什么地方，不是乔迁关心的，总之乔迁知道，自己一定会在两个人的视线之内就是了。

潘大鼻子果然在古董界大大的有名气。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气。但是好歹出现在窜货场里，有不少的人和他打招呼。学一句狠人的话，要是不能流芳白世，那就遗臭万年吧。潘大鼻子就正想这个方向发展。

乔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七十来块钱，那是自己这四年来的压岁钱，尤其的今年姥爷复出以后，乔迁的压岁钱就象是乘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这些钱本来是被乔母放到存钱罐里的。但是乔迁还是想办法在没有伤害到存钱罐的前提下，将钱给弄了出来。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读书的少女。而且，乔迁怎么看这个读书的少女都是按照女皇的外貌来做的。所以，这个存钱罐也是一件文物啊。按照乔东风的笔记，应该是乔东风去香港讲课的时候带来的。

这些窜货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将自己的东西在报纸上面一放。就开始山南海北的侃起来。在京城做古董生意，你要是不会侃的话，绝对没有赚大钱的可能，除非你手里有逆天的强货。

乔迁刚刚到，却不知道哪位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慌'乱'，一阵的慌'乱'，刚才还神情自若的侃大山。现在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四下逃跑。当大伙看清楚一个贼眉鼠目的样子，却大摇大摆的占据了空余出来的上好位子。这才知道上当了。纷纷回来笑骂，皮蛋这孙子，真不是玩意。几个熟人在潘大鼻子的联合下，派一人给他看住货。将这小子结结实实的摔了几个屁墩。这才算饶了他。

皮蛋'揉'了'揉'屁股说：“我不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爷几位了，想念大伙了不是，和大家开个玩笑。大伙至于这么欢迎我吗？”

收拾完了皮蛋的几个家伙，将他的货物还给他，有人就开始问：“皮爷，你这两个月跑什么地方发财去了，有什么好货，让我们大家伙也开开眼。”显然这一声皮爷喊的皮蛋很舒心，打开包袱说：“几位爷瞧好了，这可是正经的小京张的葫芦。哥们我在通州一家里等了三天，人家才同意把这玩意买给我。十五块钱，你要是想要我匀给你。”

葫芦，是清朝特别盛行的一个玩意。用来盛放蟋蟀的一件小玩意，一般是用枣木，梨木等硬木为原料雕刻而成。高级一点的是用花梨木、红木雕刻而成。紫檀雕刻而成的极为稀少。而其中小京张的手艺冠绝京城，据说慈喜就非常喜欢小京张的手艺。所以，在市面上，小京张的葫芦在价格上就高的多。

听到皮蛋有小京张的葫芦，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不过大家看了以后，大多是先兴奋，然后接着就摇头。纷纷叹息着将葫芦还给了皮蛋。皮蛋急了：“几位爷，怎么着好歹讲句话啊。一声不吭的话，我心里没底啊。”这个时候皮蛋的心里也开始打鼓了。难道我买的东西是

件赝品，那土棒子不会拌猪吃老虎吧。

潘大鼻子刚刚要走的时候，皮蛋拉住他说：“潘爷，你别走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哥们一痛快话行不行。”

潘大鼻子拿了葫芦说：“我来问你，这葫芦的卖主家里是不是有两条又黑又大的狗。而且他们家还养了一群大公鹅。陌生人一去的话，那大公鹅就会跳出来叫唤。而且那个卖主还说这葫芦是他一个在皇宫做厨子的先辈带出来的。”

皮蛋这个时候有点蒙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潘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他们家你去过。”

潘大鼻子拍了拍皮蛋的肩膀，将葫芦还给他。然后笑着说：“哥们，你认倒霉就是了。那一家不但哥哥我去过。你问一问在在场的几位，有几个没有去过他那户人家的。这葫芦怎么说呢。公认的就是盖子那一定是小京张的手艺。但是这葫芦身子到底是不是。那可就不好说了。你看仔细了，小京张的葫芦，这身子都是一刀下来，绝对没有拖泥带水的可能。而你看你的葫芦，明显的身子不是一刀下来的。别说是十五了，就是五块都未必有人要。”

潘大鼻子的话里，还有点点无奈。在古董行里，知道谁家有比较好的古董，那叫有道。这道可就有可能是发财的道啊。所以，大家也不可能拿出来自己的道与别人来共同的分享。所以，才有了皮蛋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都认为自己的道是独一份的，但是去的都是一个人家。不过，碍着规矩，又不能交流这些内容。皮蛋上当，当然是因为他的眼力不行。但是，要是他能早知道通州这户人家有这样一件半成品的小京张葫芦，又怎么能上当啊。

皮蛋那个后悔啊，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拿着葫芦就要摔了。却被乔迁一手给要了过来。皮蛋看是一小孩，也没有心思搭理他。向潘大鼻子诉苦说：“潘爷，你不知道，我这两个钱，都是我妹妹上大学要用的。本来我寻思着，做了这一次买卖，手头能宽余一点。但是谁成想，一下就栽了进去。我这可是花了十二块钱买的东西。我亏不亏啊。”

逢人就说三分话，不可全交一片心。这是古董行的铁律。就算是刚刚入门的人，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皮蛋说自己十二块钱收来的玩意。按照八块钱来算那就是顶天了的。

乔迁看过葫芦，心里笃定地说：“你这个葫芦，我喜欢。就象你说的那个价格降两块，十全十美。我就收了。你看如何。”乔迁知道这个葫芦的真正底细，但是他要是开高价的话，皮蛋一下疑心上来，就未必卖给他了。所以，乔迁这也是讨价还价的一个技巧。

潘大鼻子看了乔迁一眼，眼神里尽是怀疑。难道乔家有钱烧的慌了，让一个小孩子跑到这里来糟蹋钱。但是随后潘大鼻子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乔迁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那绝对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拥有的稳定的心情和丰富的知识。莫非是这葫芦、、、。潘大鼻子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