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透过窗棂的空格,照进屋里,豆腐佬正在将晾晒好的腐竹用小绳捆扎着,放进大箩筐里,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转身回头望去。</p>
豆腐佬刘均秋年近五十,身材高大,黧黑的脸庞犹如砧板,眉毛又短又粗,那双眼睛宛若铜铃一样,瞳孔不时闪掠过异样的亮光,血盆大口里是一口黄牙,下巴的短胡茬似钢针般又黑又粗,往四面撑开来,手臂的犍肉凸出,一伸一屈之间好像有一只小老鼠在往回奔跑。</p>
豆腐佬见祝得仁他俩人的打扮,知道来了生意上的客商,站起身子,对着祝得仁他们:“你们是——”</p>
还没待祝得仁开口作答,冯巡检便按预先说好的“台词”先发声了,他指着祝得仁,说,“他姓祝,近日在省城里开了一间专营斋菜大酒楼,想到乡下进点冬菇、腐竹等货品。”</p>
祝得仁随话而说:“不知你这间豆腐作坊一个星期能给我供多少货?有多少生产工具呢?”</p>
豆腐佬听闻来人要进大批的货,心中高兴,指着里间回答说,“我家中有两座磨,两口做腐竹的大锅。”</p>
祝得仁:“但你只有一个人在忙呀,你家里共有多少人?”</p>
豆腐佬:“是来惭愧,我父母亲早亡,我自己长的不帅气,家里又穷,没有女人肯嫁我这个穷鬼,所以,现在全家只有我一个人。”</p>
祝得仁:“可不可以带我到你的豆腐作坊去看看?”</p>
冯巡检:“是呀,若然不亲眼看过我们放心不下来。”</p>
豆腐佬迭迭连声:“行、行、行。”</p>
豆腐佬的豆腐作坊在他的屋后背,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迈过门槛后,祝得仁见里面光线幽暗,有两座石磨分别放在入门处的左右两边,四周放着一些生产豆腐用的工具。</p>
豆腐作坊还有一个小后门可以走出去,外面是一块绿油油的菜地,菜地稍远的地方便是一口大鱼塘,塘基种了几十棵芭蕉树,宽阔的芭蕉叶中,有许多条长长的蕉蕾垂了下来。塘边四周长满了蟛蜞菊等茂盛野花正开放着黄色的花朵。池塘里的水呈深绿色,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p>
祝得仁对豆腐佬说:“我的酒楼生意很旺,需要很多豆腐与豆腐干。我若然跟你签订要货的合同,你怎应对得来?”</p>
冯巡检搭上话来:“是呀,做生意讲求信用,如果我们接了大摆筵席的订单,而你供不上货,我们会赔偿几倍钱给客人呀!”</p>
豆腐佬:“这你大可放心,我说得到就做得到。”</p>
祝得仁的目光盯住他:“你一个人怎忙得过来?”</p>
豆腐佬解释道:“平日生意不好,我便一个人在忙,有两餐将就便算了。如果订货多,我就在乡间雇请人前来帮手。”</p>
祝得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如果我有大单的筵席要开,就会提前一天派人告诉你,你记得给我赶货出来便是。”</p>
豆腐佬咧开嘴巴,脸上露出了笑容:“多谢老板照顾。”</p>
两人离开豆腐佬家后,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下,在那长条的花岗岩石凳上坐了下来。</p>
此时,村中的农夫都下田忙着自家的活,四周并无其他人,祝得仁对着那口大鱼塘呆望了好久,然后侧过脑袋,向冯巡检问道:“刚才你进那豆腐佬的家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p>
冯巡检摇了摇头:“没有。”</p>
祝得仁继续深入一步地问:“豆腐作坊里面呢?”</p>
“也没有。”冯巡检仍然是摇着脑袋。</p>
祝得仁闭紧着嘴,想了想,提议道:“我们今晚来钓鱼,怎么样?”</p>
冯巡检一头雾水:“钓鱼?这半个月来,为了侦破那宗杀人灭口案,我们花了那么多的精力与心机却一无所获。我正在担心期限一到,我们如何回去向上峰交差。而你现在还有闲心去钓鱼?如果你想吃鱼,明天我们到集市去买几条上酒楼加工让你饱吃一顿。”</p>
祝得仁:“我们钓鱼或许会钓出个线索来哩。”</p>
“钓鱼会钓出个线索来?“冯巡检不屑地侧头望着祝得仁,“人家说你是聪明绝顶,但我说你是得了神经病。明明这是无关大局的悠闲事,你却要硬扯到案情上来。”</p>
祝得仁的脸色仍带有神秘感:“你听我这一回,如果钓到鱼我再跟你讲案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