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扯着绸缎花样子,忍不住挤眉弄眼。
魏老夫人最见不得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不悦道:“客人在此,你这般作甚?”
柳氏瞟了眼玉合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老祖宗糊涂了,这姑娘可是个说媒的!
谁家好姑娘会跟媒婆来往,这不是故意带坏她的蔓蔓吗?!
她又不敢顶撞老人家,只得求救般瞟向薛子瑜。
薛子瑜也十分不满。
她们什么人家,玉合欢什么人家,地位如此悬殊,怎能互相来往?
她端坐在圈椅上,敛着眉眼,一边吃茶一边问道:“今日沏的是什么茶,怎么跟往前的不一样?”
一旁的丫鬟笑道:“回大夫人,今日沏的是铁观音。今年宫里赏的明前龙井已经喝完了,嬷嬷便叫拿铁观音代替。”
“怪道不一样呢,”薛子瑜轻笑,“这御赐的茶叶和市井里买来的茶叶就是贵贱有别,市井里的茶,我尝着,到底糙了些。这人呢,也是一样的,深宅大院的姑娘和小门小户的女儿,同样是贵贱有别的,怎能为伴?”
指桑骂槐的一番话。
鹤安堂落针可闻。
魏紫眉尖轻蹙,正欲反驳,一旁的玉合欢按住她的手。
玉合欢轻摇团扇,笑眯眯道:“听闻魏二姑娘从前也是孤女,后来侥幸被镇国公府收养,你我同样都是孤女,还是你更好命一点。不知魏二姑娘喜欢龙井还是铁观音呢?”
薛子瑜骂她,她便把魏绯扇拉出来。
魏紫垂眸轻笑。
魏绯扇正看好戏呢,闻言骤然捏紧手帕,圆杏眼里闪过恶毒。
魏紫是个不声不响的闷葫芦,平日里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她这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卑微又低贱,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居然靠说媒为生,跟市井里的那些长舌妇有何区别,简直不知廉耻有辱斯文!
她跟魏紫一样令人讨厌!
她正要讥嘲玉合欢,魏老夫人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小紫,你朋友难得来做客,你领她去园子里好好逛逛,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必太过拘束。”
鹤安堂后园子。
已是冬日,园子里的花大都谢了,唯有松柏长青,幼时陪伴魏紫的那株枇杷树也算枝繁叶茂,枝桠间悄然开出一簇簇浅黄色枇杷花,冬日里很是温暖。
玉合欢随魏紫在游廊里散步,道:“我来到上京,才听说你是镇国公府走丢的嫡长女,我念着咱们当年的情谊,想着来瞧瞧你。我还以为你过得有多好呢,今日我见到你的娘亲,她怎么并不喜欢你的样子?”
魏紫轻轻“嗯”了声:“她更疼爱魏绯扇。”
“真是奇了怪了,天底下,竟然还有不喜欢亲生女儿的母亲。”
“她虽不喜欢我,但祖母待我却是极为疼爱。”魏紫庆幸,“玉姑娘,等你在京城站稳脚跟,不妨也找一找你的家人?”
“我对家人那种东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我只想赚银子。”玉合欢含笑瞥向魏紫,“你与那位萧公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替你们说媒?听说他如今官拜工部侍郎,想必出手会比从前更加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