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陆南枝眼中滑落,她仰头吸了口气忍下泪意,嘴角带着委屈的笑意。
“他们……我亲兄长和我亲弟亲妹竟然连你分毫也不及。他们竟然对我说……说我爹是我害死的,是我逼疯我娘,叫我滚去方氏赎罪,叫我不要拉上他们陪葬!”
江月白心疼的握紧陆南枝的手,蓦地想起这次重逢时,陆南枝可能就是因为收到了他们的信,所以一见她才会红了眼眶,显得那么委屈憔悴。
“哼~”陆南枝鼻中哼笑声,“所有人都在怪我,没有人去给我爹讨个公道,杀人凶手都能坐上陆氏族长之位,这样的陆氏,就不应该存在!”
“他们要我顺从,我偏不能如他们的意,凭什么我的人生要他们的来决定,我偏要拉上他们所有人,给我爹陪葬!!”
“小白,你说得对,人不能把自己一直困在仇恨中,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你说得对,你当年就说对了,我要修的,就是忤逆之道!”
“陆南枝!你清醒一点!”
看着癫狂入魔的陆南枝,江月白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陆南枝癫狂的笑意僵在嘴角,眼眸低垂浮起难掩的悲伤和凄苦。
“陆南枝,已经死了……”
江月白的手抖了下,眼神惊慌。
“你要干什么?你仇已经报了,方氏死了这么多人绝对不会轻饶陆氏,你还要做什么?”
陆南枝挣开江月白的手,将长剑吸入手中,跨过一具具尸体,走到方氏此代最有前途的方明礼头颅前,垂眸挥剑,在方明礼脸上划下几个带着魔气的血字。
【杀人者,陆氏南枝也!】
“这,就是陆南枝的墓!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陆南枝!我,自由了。”
寒月之下,陆南枝站在尸山血海中,白衣被血染成刺目的猩红,在她自己的墓碑旁无声的笑起来,肩膀耸动,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紧咬嘴唇变成无声的痛哭。
这自由的代价,真的太大了!
江月白什么都说不出,她说不出值与不值,说不出对与不对,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陆南枝宣泄。
“为何还有活口?!”
一声厉喝,疾风劲扫,江月白如遭重击,狠狠的飞出去。
陆南枝神色一凛,冲过去接住江月白,旋身将其挡在身后。
披着狐裘的女人站在屋顶上,气度威严,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抗衡的威压,压得江月白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本座与你说过,此地除你之外,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陆南枝态度强硬的挡在江月白面前,脸带泪痕,毫不畏惧的看着那女人。
“可您也跟我说过,修魔不入魔,需固守心中底线留有余光,她便是我的底线,我今后黑暗人生中最后余光。”
铿锵有力的声音与女人强横威压隔空相撞,女人那双勾魂夺魄的眼在江月白身上扫了下。
“若是如此,你这‘余光’倒还不错,可你如何向本座保证,她不会泄露今日之事?”
“她不会!”
陆南枝依旧斩钉截铁,都不曾思考哪怕一息。
女人与陆南枝对视片刻,身上威压勐然一收,江月白闷哼跪地,像从深海中挣脱,大口喘息浑身无力。
“给你三句话的时间,不想她死,就让本座快点把她扔出去。”
女人站在屋顶上看着,陆南枝转身扶起江月白,快速说道。
“小白,今日看到的事情请务必替我保密,就算是你师父也不能说。”
江月白用力点头,“好!”
“一!”
“我不会有事,等风头过去,我安顿好之后就会给你写信。”
“我会一直等着!”
“二!”
江月白抓紧陆南枝的手,陆南枝伸手抹去她眼角泪珠,对她绽放一抹笑容。
“谢谢你小白,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也替我跟谢景山说一声谢谢。”
“三!”
声音落下,不等江月白再说什么,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走,黑暗从视线边缘向内侵蚀。
最终,将视线中陆南枝的笑容彻底吞没。
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