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玉认真了几分:“我下周六想去省城的旅游博览会为我县的旅游资源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了解坪江。”
“你去就是了,这是你的分内事。”陈国斌撇了下嘴甚是轻巧,不以为然。他对这个时代的信息闭塞也是无奈,而五年后则绝不是现在这样,那时甚至只需办一个网站,足不出户,巧妙地搞点炒作,就很容易吸引眼球,从而显著增加曝光率,哪像如今这般摆摊卖力吆喝,却没几人理会,纯粹就是求个心理安慰,顺便证明做了工作。
周曼玉气堵厉害:“陈局长,你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那时在你家时,你把宣传的重要性吹得天花乱坠,现在又这样不重视。”
“我工作也不少。”陈国斌面露难色,“以前我又不是搞旅游的,现在赶鸭子上架,每天都要学习和研究很多东西,另外还要经常动脑子思考大问题,连出门跑现场的时间都没有。”
“哼,上周五请假就有时间了!”
陈国斌懒与理会,不置可否:“你先把宣传计划弄出来吧,到时给我检查一下……”
对于这类宣传,陈国斌并不抱多大希望,也就是去见个世面罢了。不过嘴上虽然说得轻巧,他还是决定如果周曼玉认真一点对待,他也会认真一点,在博览会上至少也要比别的地方多一点特色。
杜枫再次来到陈国斌的办公室,他知道先前已经开过局党组会议,肯定对自己的问题作出了最终决定,但他还不知道结果,所以破罐子破摔的心里多少也有一点点忐忑,毕竟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陈国斌平静注视着眼前这位一年前从省旅游学校毕业的尖子生,一时没有说话。
除了来局里后对杜枫的第一印象不错外,陈国斌当然不会仅仅如此就看重一个人,却是这个杜枫还真有点能力。像陈国斌所看过的局里的一些旅游规划与设想,内中就有几个出自杜枫之手,还是挺有想法和新意的。而陈国斌自己虽然对旅游泛泛空谈不是问题,具体搞起来,就比较外行了,他需要助手,眼下这个杜枫便是最现成的。
杜枫显得必恭必敬,偶尔才接上陈科长的目光。
陈国斌终于微微点了下头:“小杜,下周六我们局要去参加省旅游博览会,好好宣传坪江的旅游资源。这段时间你就集中精神准备这件事,争取到时尽量充分展现一下坪江的特色。”
杜枫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点头坚决保证:“请陈局长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准备的。”他的心里同时很激动,陈局长如此说,那就是他的问题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我相信小杜你的能力,以后还有很多重要工作等着我们去做啊。”陈国斌面露赞赏并带一丝感慨,“好了,你先回办公室去吧,有空时写一份那时紧急借用局里五千块的简单经过,不要超过两百字,交给我就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好的……”杜枫怀着高度感激的心情走了出来,他同时发现自己全身充满了空前的斗志,第二次发现坪江旅游局是如此的大放异彩――第一次则是在他充满憧憬刚来的时候,但很快就为现实所无奈。
陈国斌身子后倾舒服靠在椅子上,闭目思考,不禁想起了张碧君这位纪检组长,她前后的行为举止有点矛盾,不太容易看出政治倾向来。至于华英雄和梁富强,倒是阵营分明,代表了坪江典型的两派对峙局面。而周曼玉当然可以比较无视,对这样的女人太给脸是不行的,只能在矛盾斗争中求同存异。
梅姨这几天更加操心了点,倒不是做家务之类,而是对陈国斌和赵雅琴的关系进展。她深深感受到,他们二人得早点圆房才好,老这样可不是个事,特别赵雅琴眼瞅着就三十岁,都要成老闺女了。梅姨不禁又争当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急先锋,不过她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撮合办法。
“跟你说个事,听说县里下半年将拨来五千万扶贫专项资金,这是国家对革命老区的特殊支援。”书房里,赵雅琴按捺着内心的高度激动,平静地向那家伙进行了通报。
“五千万啊?”陈国斌说着的语气跟那五十万差不多,很是轻巧,就好象他不识数一样。其实陈局长的脑子马上就在飞速运转了,事出蹊跷,必有原因,这应该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赵大小姐皱眉气恼:“跟你认真说事呢。你到底识不识数啊?五千万啊!”她满以为那家伙听说后起码也会夸张地啊出一声,结果仍是这样一副看到地上一分钱不想捡起来的样子。
陈国斌不置可否:“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赵雅琴瞪眼:“当然是上面拨下来的!”
“以为坪江是个宝啊。”陈国斌瞪回一眼,“别的县份有这待遇么?”
“我们陵阳市就坪江是国家级贫困县,这份特殊待遇当然只落在坪江身上。”
“省里的情况呢?国家级贫困县好歹也有十几个吧?”陈国斌感慨不已,“这贫困县的帽子还真是好啊,以后哪怕富得出油也千万别主动摘帽,更不要去申请无聊的县级市,我们国家只有贫困县的说法,可没有贫困市的说法。”想起后世那些开着宝马拿低保、驾着奔驰住廉租房的牛人们,陈局长便忍不住唏嘘。
“用你说,我才没那么蠢。”赵雅琴哼哼两声,马上认真几分,“省里另外还有一个县也拨了三千万,就我们坪江和那个县拨得最多了。两个县都是比较特殊的革命老区,此次属于重点扶贫对象,并没有采取平均主义。”
至于在赵县长的心里,从省里提前获悉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处在高度激动之中。突然多出的五千万,对她这位整天为签不签下面多次送上来、强烈要求的十万、二十万报告的而发愁头痛的穷县长来说,简直就是一块超级大馅饼,甚至都有点不知拿来做什么好的感觉――哪里都很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