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展颜一笑。
“无碍。”
“那便好,凌公子还是劝劝柳少主,凡事小心些为妙,树大招风,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柳昊天听到这话,气得面色红如猪肝。
但他不知道,褚流年这句话,其实是在指桑骂槐。
既然凌尘已经光明正大地做事,她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褚流年,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多么神秘,都绝不会任人宰割。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弱小的人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
与其当坐以待毙的鱼肉,不如给予反击。
褚流年的周身,开始萦绕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愈来愈烈。
她的眼神太过明亮,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只要看向她,就会有种无所遁寻的挫败感。
凌尘何等聪明,他自然能够听出褚流年这句言外之意。
他知道,眼前表面从容淡定的少年,终于彻底动怒了。
本是该升起警戒心的事,可凌尘那双隐有银灰之色的瞳孔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之意。
褚流年的气场越来越骇人,就连围观的人都觉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褚流年,一个仅仅灵师境的少年,竟然让人光是站在一旁就心生惧意。
凌尘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
褚流年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和褚流年正式交锋的那一天!
时间已经不早,褚流年不欲在此多呆。
周围人渐渐散去,郄双和单影这才摆脱那些女子们,跟了上来。
几人先行离开红楼坊。
“唉!”郄双忽然长吁一声。
“你唉声叹气些什么”
“我只是想着咱们大半夜的白忙活一场,不但没找到有用的信息,还差点把自己的清白搭上,唉”
“谁说的”褚流年慢悠悠地瞥了郄双一眼,“谁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郄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褚老大,难道你做了什么”
“并没有。”
褚流年顿了顿,最终摇摇头,语气似有遗憾,“遇到凡事不要慌,且先缓一缓吧。”
“啊”
郄双苦着脸,失落地耷拉着肩膀。
褚流年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他们势单力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她还是先想办法将姜妱影的身体养好。
而且现在需要先强大自己,褚府还是太弱,凌尘一个人就能来去自如,更遑论偌大个天苓山庄不知怎的,此时的她总觉得腹中空荡,谈不上是饥饿,却也有股难言的空寂之感。
“大人,您这边请。”
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褚流年睨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圆脸圆眼的小宫女。
指腹轻轻划过腰间的令牌,看着小宫女谄媚的眼神落在自己“借”来的腰牌上,褚流年了然的勾起唇来。
原来如此。
褚流年也不客气,淡定的点点头就由着小宫女领路。
这御兽宗的贵客,身份就是与常人不一般,褚流年泰然自若的落座,座前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连盛着佳肴的器皿都精致的不得了。
只可惜,坐在这个座位上的是一个冒牌货,还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冒牌货。
而这个冒牌货,此时正堂而皇之的坐在除了正座以外最尊贵的地方,捏起一小块糕点细细品尝。
少年看起来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就连身旁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干的小八,都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看看这气派,不愧是御兽宗的人,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在座不少人都暗暗咂舌。
对于御兽宗为何只有两人赴宴,众人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人家不屑于这犄角旮旯的小小国家,所以只派了两人前来敷衍罢了。
众人的目光,褚流年却仿佛毫无所察,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主座上那个还不及龙椅高的五岁小毛孩。
小毛孩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之余,还泛起一丝心疼。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然而褚流年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只是惊讶的发现,这小孩确实看着有些面熟。
可他像的却不是那个莫名消失的国师,眉眼之间反而更加神似于先皇。
那个与她共同奔赴战场,却没能回来的人——沈暮开。
难道这小毛孩是沈暮开的皇弟
可她与沈暮开算是从小相识,怎么也没听说过他有个皇帝
褚流年心底疑云陡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承蒙各位远道而来,今日是朕的生辰,诸位不必拘礼。”小毛孩缓缓开口,说话间竟真有几分气势和威严。
小小年纪,就有了帝王之色,这么一看,倒与沈暮开那个古板的家伙更多了些相像之处了。
褚流年深邃的目光缓缓收回,不经意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美眸。
她不由得心里一紧,原本平静的心湖似被投入一枚石子,泛起淡淡的涟漪。
竟然是姜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