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入夜。
黑色的加长轿车短暂地停在了地狱厨房一条黑色的小巷外,略作停顿后便重新发动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三名乘客被放了下来,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络腮胡男人领着身后两个小弟模样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昏黑的巷道,那架势就像是要赶赴一场晚宴。
男人叩响了巷子里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数秒后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个黑人的面孔。
“请柬?”
男人使了个眼色,一名小弟急忙上前将一份考究的请柬递了上去。黑人从门缝里接过请柬,铁门紧接着关上。不到半分钟门又重新打开,这位黑人让到了一边尊敬地躬了躬身:“请进,莫里斯先生。其他几位头目已等候多时了。”
男人点了点头,带头大步走了进去,两名小弟屁颠屁颠地紧跟其后。
走廊阴暗而狭长,电灯的线路早已老化,墙壁的涂料已大块剥落。三人在走廊间七弯八绕了不片刻,一间装饰奢华的开阔房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条十米长的餐桌被摆在房间正中,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美酒和佳肴。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环桌而坐,整个儿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嗨,莫里斯!”一个头发斑白、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察觉了男人的靠近,热情地上前和他紧密拥抱。
“朗曼,好久不见。”莫里斯轻笑,“一把年纪了,身子还是一样健朗啊。”
“还是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朗曼笑着将男人领到了桌边坐下。他起身轻咳了两声,整个房间都随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依次落座,无数双眼睛齐齐落在了老人身上,等着他发话。
“所有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朗曼扫过了所有人一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正如你们很多人可能已经知道的,我们这次各大家族聚集在这儿,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如今地狱厨房形势严峻。
纽约如今的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峻,而这大多是源于那帮奇装异服疯子们的出现。从那什么‘地狱厨房的恶魔’,到那个穿着紧身衣的蜘蛛小子,再到现在传闻中的新玩家一个拿十字弩的女人?还有传闻说有个单枪匹马端掉了俄国人仓库的疯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顿了一顿,扫过了桌边的所有人一眼,道:“过去的几年里,纽约几乎在菲斯克——也就是你们所知的犯罪帝王‘金并’——一个人的掌控下,而我们曾一度掌管一切的爱尔兰人在那段日子只能吃菲斯克吃剩下的残羹冷饭。但现在,菲斯克被那个蜘蛛小子搞垮台了。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翻身成为纽约主人的绝佳时机。我们本应一致对外,收付那些曾被菲斯克霸占的地盘,让那些街头杂碎知道现在究竟谁说的话才算数。而我们现在在做些什么?成天内讧?自己人跟自己人为一点蝇头小利明争暗斗、争个没完没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就在这么小一点地方、为如此有限的一点利益争个没完?”
家族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座位边一人开口:“可头儿,我听说金并只是被那个蜘蛛侠盗取到了一些录有他犯罪证据的影像资料,暂时出去避风头了。他可能只需要半年、甚至更短就能摆平这些然后回来”
“回来又如何?等他回来会发现他的犯罪帝国早已土崩瓦解,纽约已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老人冷笑,随即端起酒杯,“现在,我只需要一句话你们是愿意跟我大干一场,还是当个缩头乌龟继续龟缩在这小小的地狱厨房,等着菲斯克回来继续向他低声下气?”
众人再次相互对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有选择“不”的机会吗?如今各家族之间都正暗地里角力,如果在这种关头认怂退出的话,今后在其他家族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吧?
“好吧,我加入。”莫里斯端起就被,第一个带头。
有了第一个人示范,其他人也就好说了。家族成员们纷纷起身,各自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俨然一副将士们准备赶赴沙场壮烈献身的既视感。
酒至酣处,众人正气势如虹,却忽听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酒宴霎时止住,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门口的方向,警觉地按住了各自衣下的枪套。
朗曼愣住了。
没来由地,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过了一辈子刀尖上打滚的日子,从未有哪一天危机感像今天这般来势汹汹。就好像内心深处他已隐隐猜到,他恐怕没法成功熬过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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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猎手蹲在街对面的楼顶上,冷眼看着这帮愚蠢的爱尔兰人一个接一个走进了巷子。
他们自以为集会无比隐蔽,但事实上他们所有人的行踪都早被掌握在了海伦娜的手里。这些家伙自诩犯罪大佬,自以为有多聪明,但拿他们跟哥谭的罪犯一比的话这群爱尔兰人几乎能用“天真幼稚”来形容了。
他们这场会议从一开始,每一句话就都通过窃听器清晰地传入了海伦娜的耳中。她盯了这个家族帮派接近半个月,这些家伙毫无知觉间已落进了女猎手为他们准备的一张大网,今天就是她即将收线、准备将爱尔兰人在纽约的黑帮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