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刀,一胜,武道之势暴涨,那想刹却刹不住的刀,快得连徐杰的肉眼都看不清楚,甚至连种师道自己都看不清楚。
种师道从未感觉过自己这般的强大,似乎也还未习惯这般强大的自己。昔日的彭老怪,大概就是在追求这般的感觉,却不可得,受尽折磨凋零而亡。死的时候,五脏六腑溃烂,人如皮包骨,哀嚎不止。
种师道就站在旁边看着、等着,挖好墓坑等着。在坟头立下誓言,一定要给师父报仇雪恨。
却是到得此时,种师道双眼紧闭,使劲全身力气去收那把刀。此时的他也知道,其实,其实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彭老怪算是死在拓跋浩手下,但是却谈不上什么仇恨其中。
种师道做到了,做到了彭老怪想做到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受人施舍的感受实在不好。
刀,还是停不住!
翻滚跌落的红色龙袍,也闭起了双眼,摊开了双手。
有一刻,徐杰甚至把自己代入到了拓跋浩的角色当中。徐杰就是拓跋浩,种师道就是彭老怪。
若非种师道有拓跋浩这么一个目标。徐杰兴许就成了种师道的目标。有些悲剧,是否会在徐杰身上上演呢?是不是种师道也会在徐杰手上凋零而亡?或者徐杰死在种师道这陡然大涨的气势之下?
一直在往战圈靠近的徐杰,刹那之间,莫名起了许多念头。
那气势之下,徐杰只感受到一种压迫,动作不由自主的缓慢起来,种师道的武道,当真是一种捷径,先天之后,比任何练武之法都要进展得快了许多,只要真正一战而胜,就抵得上别人十年打磨。
创立出这么一门武道的人,不知是何等的天才。
徐杰甚至感觉自己的动作连孩童都不如了,压抑非常。看得就要死在种师道刀下的拓跋浩,徐杰又焦急无比。在瓜州杀了老拓跋王,徐杰,种师道,谁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漠戈壁。
空中回荡着拓跋野的怒吼:“……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哐!”
炸响,地面都随之抖动起来,犹如地震一般。垂直陡峭的小土丘,在颤抖中轰然崩塌。
两柄刀倒飞而出,两个身影如断线的风筝前后而去。
空中还有一线白光的残影。
断海潮!
断海潮与那夺势的刀,撞在了一起。
徐杰躺在地上,半边身体麻木无感,刚才拿刀的手,此时更是不住颤抖,却丝毫动弹不得。
种师道,也如徐杰一般,摔出了百十步远。
空中的拓跋野凌空而去,一把扶起拓跋浩,开口:“父王!”
拓跋浩坐起身形,抹了抹脸上的尘土,左右看了看,口中一语:“好狠厉的刀。”
拓跋浩不知是在夸徐杰,还是在夸种师道。但是拓跋浩却站了起来,些许内伤,并无大碍。
远远的秦伍,起身飞奔,口中不断大喊:“师父,师父。”
种师道对于秦伍来说,太过重要,这要人命的刀,他是学定了,如何也要学。
唯有徐杰没有人管,许久之后,才慢慢坐起,又过许久,方才站起,一只手,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拖着脚步,几十步外,寻到了那柄插在地上的饮血刀,卷起的刃口,让刀再也入不得刀鞘,只能拿在手中。
寻着慢慢散去的尘土,远处的种师道也站了起来,眉头紧锁,拖着脚步往徐杰走来。
徐杰一动不动,长长叹了一口气。
“文远!”种师道喊了一语,担忧,着急,愧疚,后悔。
徐杰展颜一笑:“种师道,你他娘的,就适合开酒馆,练什么武艺。”
种师道却笑不出来,口中再问:“文远,你可好?”
“死不了!”徐杰调笑一语。
种师道点点头,再道:“最该死的就是我!”
徐杰不答这一句,而是岔开话题:“刚才那一击,老子感觉武艺大涨。你的刀呢?”
这一语,徐杰是在安慰种师道,却也不是说笑,那一击,当真有一种不凡的感悟。犹如昔日断海潮对上辕门舞,兴许这才是武道真正的交流之道。
听得这一眼的秦伍,连忙左右去看,口中还道:“师父,徒儿去给您寻刀。”
“刀不要了,以后再也不练它了。”种师道答了一语,伸手拦住了秦伍,没有丝毫的不舍,必是心中真想明白了,刀,再也不要了。
“可惜。”徐杰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等着种师道慢慢走过来。
远处的拓跋浩,说了一语:“种师道,从今以后,我拓跋王族,与你横山刀,再无任何瓜葛!”
种师道并不转头,只看着徐杰,脚步慢慢往前,轻轻点头,不答一语。
那父子二人,已然往瓜州而回。
徐杰与种师道,两人面对面,就坐在地面之上,灰头土脸,一旁的秦伍,一边取水与两人喝,眼神却还不断在四周寻着,大概是寻那柄横山宝刀到底落在了哪里。
种师道看着秦伍,忽然开口一语:“秦伍,你走吧!”
秦伍闻言大惊失色,双膝立马跪在了地上,口中说道:“师父,师父,你不要徒儿了?师父,徒儿会听话的,徒儿只想留在师父身边,徒儿的刀法还未学会呢。”
种师道摆摆手,叹气:“唉……其实刀法你已经学会了,并无多少招式,内功心法,也并没有什么繁杂之处。其他的靠你自己,悟得到,你就悟,悟不到便罢了。留在我身边或者不留在我身边,也无多少区别,你若真要学,提着刀,寻人搏命去吧。若是不想学了,回到秦州,多多打听一下,把你儿子寻到,好好过日子。”
秦伍显然不相信种师道的话语,口中问道:“师父,当真没有其他要教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