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曹化淳再次被贾亦韬给叫了回来,前者狐疑的站在那里,素手而立,微微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而贾亦韬的手里却拿着一本奏折,在空中摇晃的同时,询问道:“曹化淳,黄山冤案真如奏折中所写的吗?吴氏一族真的是冤枉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幽幽的话语,使得曹化淳的心中就是一颤,紧张了一下,转瞬就反映了过来,敏感地扑捉到“冤案”二字,顿时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忐忑的回道:“启禀皇上,奴才敢以项上人头作保,黄山之案,确实是魏忠贤搞出来的冤假错案。”
刹那间,随着语速地稍稍放缓,曹化淳有一丝明悟,明白了皇上为何委以重任,让自己当上了太监总管。
很显然,自己是主办魏党一案的官员,皇上虽然现在没有立即收拾那些魏忠贤的朋党,却不代表就此放过,现在这个时候,时机太过敏感。
当然,皇上给予这么大的一个恩泽,其中不乏奖赏和鼓励的味道。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曹化淳愈发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心里更加的放松了起来,为了使得自己的回答显得有理有据,进而又补充说明起来。
“皇上,根据奴才这段时间的深入调查,问询各方,魏忠贤之所以陷害吴养性,为得无非就是吴家的巨额财产,谋得是人家的钱财。”
“吴家,乃是徽州府有名的富商巨贾,由于几代人经商,经营盐、典、钱庄、珠宝、丝绸以及木材生意,积累了丰厚的家资,朝廷财政紧张之时,曾经两次向朝廷捐输,分别输金二十万两和三十万两,再加上一些因缘际会和恩怨纠葛,就使得魏忠贤盯上了吴家,视若一块肥肉。”
“而且,由于受到吴家冤案的波及,使得徽州府的许多商贩跟着遭殃,致使徽州府民怨沸腾,出现了一阵小规模的骚乱,百姓砸了当地的衙门。”
听着曹化淳的讲述,贾亦韬的心中一动,不禁有一番感慨,叹息道:“没想到,吴家还有一个家国情怀,那么的爱国,当朝廷财政拮据之时,出手就是二十万两白银,以作军饷之资,以便朝廷剿灭东南沿海的倭寇,忠心可嘉!”
说到这里,贾亦韬的语气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清廷的八大皇商,也就是大明王朝的山西八大奸商,勾结外敌,向皇太极贩卖军用重要物质,窥探关内情报,顿时就是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有了计较,一阵腹诽。
“真是不能比,同样是商人,一个忠君爱国,一个勾结外敌,好,既然我贾亦韬变为了崇祯皇帝,就不能让你这八大奸商继续逍遥法外,勾结外敌,危害社稷,侵蚀朝廷的根基。正好,抄了八大奸商家底,又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军饷也就有了。”
一念及此,贾亦韬不动声色,依旧如刚才一般,故作沉吟之色,点头的同时,继续说道:“嗯既然如此,冤枉了吴家,那就赶紧将人放了,恢复人家的清白,并予以表彰,还有,将魏忠贤贪墨他家的家财一并还回去。”
曹化淳的神色明显有一些不自然,有一些吞吞吐吐的样子,缓缓回道:“启禀皇上,有一些晚了,吴养性父子三人被杖毙于诏狱,妻子汪氏自缢而亡,其他涉案的十二人之中,只有吴用誉、吴逢元和吴邦宰三人得以幸存。”
这一刻,贾亦韬的心里有一些发酸,心情很是沉重,不仅是同情吴家人的不幸遭遇,遭到小人的陷害,更是对东厂和锦衣卫的深恶痛绝,更确切的来说,是反感于两机构的权力过大,可以任意地捉人、拿人,不需经过其他衙门的同意,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根本无权过问。
虽然贾亦韬格外想裁撤这两个特务机构,但心中又很不舍,对于平常百姓而言,两者或许是罪大恶极,让人深恶痛绝的权力机构,但相对而言,却又是皇帝手里的两柄利器,使用起来,格外的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