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他可能看破我了。”
随着这一句说出,万三只觉得暗室内的气氛顿时凝滞到了极致,同时也安静到了极致。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只是黑帘后那神秘人的均匀呼吸声。
呼,吸,呼,吸。
节奏均匀,不辨喜怒,城府深的可怕。
这种人,往往是最恐怖的。
作为帘后那神秘人的替身,万三深知此人手段之通天,作为如今统领整个月神谷地下世界的天机堂,就是此人一手创建。
用时,三个月。
是的,一个指定地下规则的组织,只用了三个月就完成了自我演变,这种速度简直令人咋舌,但是它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想到这里,万三忍不住有些发抖。
他深知,作为帘后人的替身,一旦被人看破,结局必然不会太好…… 一时间,万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钳住喉咙,以致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然后。
是等待中时间的煎熬,以及那一连串依旧均匀且平静的呼吸声。
呼,吸,呼,吸。
…… 终于。
就在万三觉得灵魂即将被那串呼吸声扯碎的时候,帘后随即传来一声咳嗽声。
“咳咳,不稀奇。”
嗯?
万三听得一怔,下意识抬起头,然后似是想到什么,又重新把头埋低,这才道:“卑职愚钝,不懂堂主的意思。”
帘后人的声音如常,不带感情:“我是说他能看穿你,不稀奇。”
万三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追究我的错过了?
他心中这般想着,随即就听得帘后人继续道:“虽然你如今已经有了些样子,举手投足也算是气场十足,但是在真正的上位人眼里,奴才就是奴才,这是浸在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改不掉的。”
听得这话,万三心中突然一动,这倒不是因为帘后人的话有些伤人刺耳,而是他吃惊的发现,在说这番话时,帘后人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颤抖,像是在追忆什么,缅怀什么。
打个比方,如果帘后人以前说话就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情感的话,那么刚才那番话,却像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
这是万三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这时,帘后人又开口了。
“而他谢牧就是上位人,从一降生就是,呵呵,老天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对吧?”
万三更惊了。
类似今天这样的见面,他与帘后人进行了不下百次,可从来都是一个问,一个答,一个吩咐,一个应,帘后人从没有像刚才这般说出类似‘对吧’之类征求意见的词?
万三不禁大奇:这堂主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与往常大不相同呢?
“算啦!”
帘后这时又传来声音:“既然他看穿了你,便不会再与你接触下去,合作之事暂歇,你只需要暗中协助于他就好。”
听得这话,万三心情终于平静了,这才是他和帘后人正常的交流方式嘛。
“回堂主,据下面人报,谢牧如今正在联系城门守卫谢老皮,打算制作一张身份卡。”
帘后人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后,道:“派人告诉谢老皮,身份卡的事情不要拖延,明日便给谢牧送过去。”
万三点头称是,既然天机堂堂主都发话了,就是给谢老皮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耍滑。
这就是天机堂的实力。
“对了……” 这时,帘后突然又传来声音:“记得嘱咐谢老皮,身份卡上不能写谢牧的真名,要写就写……谢幕,幕布的幕。”
万三怔了下,虽然心中有疑,但最终却是没敢询问原因,只是点头应是。
“谢老慢那边,情况如何了?”
帘后人又问。
万三恭敬回答:“回堂主,谢老慢的人假借驮药商队之名,已于昨日进了城,现已全部落位,只等起事了。”
“好。”
帘后人道了个好字,声音中随即有了起伏,略带激动:“万事俱备,只等鱼儿咬钩了……告诉谢老慢,待他起事那天,本堂主将亲自到场观礼!”
万三闻言,顿时僵在原地!! 堂主这是要……露出真面目吗?
! …… 翌日,正午。
谢牧的房间里,谢小曼来回踱着步,尚未完全张开的俏脸上写满了焦急。
整整一个上午了,谢老皮还没出现,这让她顿时焦躁不安。
“你说这个谢老皮不会不来了吧!谢牧,谢牧?
我跟你说话呢!!”
谢小曼扭过头去,顿时更加气恼了。
只见谢牧此时正气定神闲地拿着根毛笔练字,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谢小曼顿时急了:“我说谢大长老,我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你却还在练字,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
那可是你的身份卡!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牧瞥了谢小曼一眼,笑眯眯道:“你不是太监,你是宫女,来,小曼宫女,给朕沏一杯八二年的橙汁。”
“呸!!”
谢小曼狠狠瞪了谢牧一眼,视线随即落在谢牧面前的那张纸上,见着上头密密麻麻,缠绕不清的线条,随即皱起眉头:“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鬼画符吗?”
“是阵。”
谢小曼眼珠子一瞪:“还朕?
你还真当你是皇帝啊!”
谢牧停下笔,哭笑不得:“是阵,阵法的阵!”
谢小曼顿时恍然大悟,红着脸瞪了谢牧一眼:“谁让你不说清楚!”
说着话,谢小曼走到桌旁,仔仔细细看了老半天,最终无奈摇头:“你还懂阵法?
!”
谢牧一边画,一边道:“谦虚的讲,我的阵法造诣,大漠第一。”
“……” 谢小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谢牧,冷笑:“这还谦虚?
那要是不谦虚呢?”
谢牧手腕一甩,将最后一条线画完,傲首挺胸:“天下无二!!”
谢小曼当即回了个‘呸’字:“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