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秋,洛阳。
天策府,苑囿。
马蹄声声,箭若流星,一众野兽尽相逃窜。
这段时日,豫章全然沉浸在秋狝(秋狝:秋天打猎)的愉快中,将前番仲春之时的不快全部抛诸脑后。今天,她更是兴致勃勃的带着一众护卫她的突厥女兵前往猎场,说是要和唐善识比赛。
呵呵,对于豫章的教育,你没有按照中原那男婚女嫁之前不许见面的习俗,而是沿习了突厥的习俗。这一点,连魏征都没有异议。
“陛下,野猪,野猪。”
段志玄兴冲冲的指着野猪的方向,又道:“陛下,这一次,您可要大获全胜了。”
长期操劳国事,如今打猎当然就尽兴的全力以赴,这段时日所猎的野物,几乎塞满了天策府的御膳房。今日我若猎得这群野猪,定当赛过唐善识那小子,哼,要让他看看,在豫章眼中,最厉害的仍旧是我这个父皇。
“你们都不许动,这群野猪是朕的。”
当然知道这段时日我玩得兴起,段志玄、侯君集二人闻言急忙勒住马缰,摆手示意其他的人不得上前。
离那群野猪越来越近了,我看中那头头猪,只要射中它,必使得这一群野猪慌乱无措,然后我可以全部擒之。思绪间,我兴奋的将利箭上弦的同时,肚子中却传来阵阵绞痛。一时间,利箭偏离了方向,射在了离头猪尚有五、六步远的地方。
见我们这边有三人,野猪群受惊,四分五散的逃亡。
这可是我有史以来的首次失误,陪伴左右的段志玄、侯君集二人吃惊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当看到我满脸冒汗的时候,同时惊问,“陛下,怎么了?”
“朕的肚子好痛。”
闻言,侯君集率先跳下马,急忙扶了我下来,“陛下昨天可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和你们吃喝在一处,你们没事,朕怎么可能有事?”
段志玄此时亦下了马,亦是扶住我,很是颤抖的说道:“这段时日打猎都大意了,会不会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下了毒?”
随着段志玄语落,侯君集的眼中起了杀意,扭头看向那些远处的、迟疑不决的不知到底是不是该上前的一众臣子。
“快,去找个隐蔽的地儿,朕受不了了。”
不再迟疑,侯君集和段志玄二人急忙扶着我进了密林,然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守护在我边上。
待我通体舒泰之后,我长吁了一口气,系好裤带,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看着神情紧张的侯君集、段志玄二人,我笑道:“你们多心了,肯定不是人下毒。”
“那陛下……您舒服些了么?”
‘舒服’二字方方出口,肚子中再度似刀绞般的痛了起来,我再度急急的解着裤带蹲下。
如此三番四次,最后,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见我脸色苍白,汗珠淋淋,侯君集和段志玄二人急忙扶住我,“陛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我们将御膳房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二人一迳问着话一迳扶着我到一处草地坐下。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我苦笑一声,摆手说道:“不关他们的事。”
“那是谁?”
“难道陛下知道下毒之人?”
看着焦急询问的二人,我无奈的摇头,“朕估计,是你们的……皇后……所为。”
“皇后?!”
看着异口同声的二人,我苦笑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朕很是喜欢冲锋陷阵在前。”
“无论是打仗还是行猎,陛下从来当仁不让、身先士卒。臣等不如。”
“冲在最前端的同时也意味着朕最是危险,是不?”
“陛下身上受的伤足以说明陛下是世间最伟大的男人。”
“可你们的皇后不希望朕当最伟大的男人,她说朕已是皇帝了,是皇帝便得想着社稷、想着江山、想着子民,不能再如往常般总是无视自己的健康。她希望朕不要再逞匹夫之勇。”看着侯君集、段志玄二人越来越糊涂的神情,我长叹一声,又道:“这几日,朕行猎过猛,皇后屡屡有规劝,奈何朕就是不听。”
这一下,侯君集明白了,很是抽搐的看着我,“所以,皇后就……”
“不是下毒,应该是她调制的减肥茶。”
说起这减肥茶,还得从来洛阳打猎说起。因了行猎,日日大鱼大肉,为了保证我身体无恙,你特意为我调制了减肥茶。
说也奇怪,因了减肥茶,那些因了大鱼大肉导致的排泄不畅都无了踪影,于是我很好的将这减肥茶推行到了一众随同我前来打猎的臣子中。他们用过后也都说好。
是以如今我说起减肥茶,侯君集、段志玄二人都明白。段志玄更是疑惑说道:“可微臣也用过那茶,不像陛下这般痛苦啊。”
“你们懂什么……昨晚,皇后希望今日朕能够陪她前往少林寺,但朕想着不能输给了唐善识那小子,所以没有如皇后的意,朕估计着,今早喝的茶估计是加重了量的减肥茶。”
这减肥茶如果加了药量,那比泄药还可怕。
终于明白了,侯君集、段志玄二人不自在的扭头,看向远方。
呵呵,之于他们的皇后,他们再熟悉不过,从来为皇后说好话的他们又如何会去责怪他们的皇后‘用心险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