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殿。
欢声笑语,非常热闹。
看来,承乾、青雀这些小兔崽子们又都来这里噌饭吃了。
宫人们乍见到我均吃了一惊,我急忙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看着宫人们将空盘一一端走,我心中不免哀叹:还是没赶上,一朝皇帝总是饿着肚子,真不是人过的活啊。
“母后,我们可以去看雉奴了吗?”
哼,这帮小兔崽子们,一个二个一如他们的母后,对雉奴有着无以言及的喜爱。他们的母后喜爱雉奴到了逼我立太子的地步也便罢了,更在雉奴百日宴上将我送予她的定情玉龙子亦送给了她的小儿子。
虽然那一日雉奴在玉龙子柔和的光线下更显得粉雕玉琢般的可爱之极,令人不时的想亲他一二,但……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吃亏和有些堵得慌呢?
“当然可以,只是你们不可打扰雉奴午休,他的身体不如你们强壮,知道不?”
“知道。”
听着一众欢呼雀跃的声音,我急忙找了个隐蔽的地躲起来。我可不想被这群小兔崽子们看到,否则我今日的‘病遁’就白遁了,肯定会被这帮小兔崽子们或拉去狩猎、或拉到显德殿的练功房去挑战我为了覆灭突厥而刻意培养的勇士。
说句实在话,承乾的武功不错,对付我那帮勇士胜多败少,只是青雀……啧啧啧,似乎知道这个胖小子是我的软肋,那些勇士也都刻意的讨好着青雀,故意输予他,搞得他都得瑟到天上去了,自认为武功天下第一,将承乾都不放在眼中。
承乾这个小鬼灵精呢,明知道众人是有意让着青雀,是以对青雀的屡番挑衅也故意佯败,然后总是不着痕迹的让青雀吃点子亏以示小惩。每每看着青雀吃瘪却偏不知吃瘪在何处的神情,我都哭笑不得。
我思绪间,承乾、青雀、丽质三人已是一窝蜂的涌出。
“太子殿下、卫王爷、公主,慢些……”
叮嘱中,早有一众宫人跟着追出。只有遂安似乎有事欲说还休。
看出遂安的为难,你微笑问道:“遂安,有什么事,和我这般见外?”
“娘娘。”唇翕了又翕,最后遂安咬牙说道:“妾身知道娘娘崇尚节俭,但……太子殿下贵为未来君王,理应受天下之供养,然而现在太子寝宫中的用度捉襟见肘,一应器物却也太过寒酸。”
寒酸?
不应该啊。
我疑惑间,只听你回答说道:“身为储君,来日方长,所患者德不立而名不扬,何患器物之短缺与用度之不足?遂安,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终创越国之盛世,难不成乾儿殿中如今的器物连勾践卧薪尝胆时的都不如?”
“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这样罢。遂安,我这般也是为了乾儿考虑,总有一日他会明白。”
搞半天,是你让承乾吃住寒酸的啊。
真不知是什么原因,你为什么便是这般不看好乾儿。在我的眼中,乾儿的胆略谋识已然超出我当年他这个年纪的胆略,以后更会比我出色许多,是一国之君最好的人选……
“呀,陛下,参见陛下。”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便走了进去,遂安等人见了,按礼参拜。我只是冷冷的摆手,示意一众人平身,然后肯定说道:“遂安,记住,从今天起,太子殿下的用度全部算在朕的用度上。”
闻言,遂安露出欣喜的笑,“谢陛下。”然后,她机灵的看了已然薄怒的你一眼,道了声‘贫妾告退’后,急忙抽身而出。
其后,如云、如月等人亦相继离开,殿中只剩下你我二人。
为什么这段时日为了承乾、雉奴的事我们总是搞得不愉快呢?如果说你不疼爱承乾了似乎也不可能,因为你对承乾的关爱并不下雉奴啊。
今天本来是来讨好你的,可不是来和你置气的。看着脸有薄怒的你,我急忙讨好的攀着你的肩,“观音婢,遂安都来叫苦,肯定是乾儿宫中的用度实在是不够用。遂安都如此疼乾儿,你这个亲娘又岂能落在遂安之后?”
你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陛下怎么有空来丽正殿中,而且一来便看到臣妾这个亲娘不如一个奶娘的一幕。好歹陛下知道乾儿是臣妾生的,如果那些话被不知道的人听了,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臣妾只是个继母呢?”
这语句中莫不透着刁钻和质问。
我只得继续陪笑,“想我年少的时候,不喜欢读书习文,只喜欢打猎玩弓、聚众博戏,更已然打遍太原城,是城中诸多百姓眼中的纨绔子弟,是父亲眼中的不肖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如今成为一个集思广益、锐意进取的皇帝,那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至于乾儿,不是我夸他,乾儿今日之造化较之我原来这个年龄不知高出多少,又是为什么呢?亦是因为有你的原因。观音婢,你能不能够不要再多操一些冤枉心,能不能够彻底的相信乾儿。便算乾儿在叛逆之龄做出些许出格的事,但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相信在你的指引下,乾儿定会安然的避过危险期,逐渐成长为一个出类拔萃的储君。”
估计被我说动了,你的脸色不再似先前有着薄怒,只是轻叹一声,说道:“和你说不清楚。”
“什么说不清楚?”我笑着坐到你身边,然后抱着你轻摇,“如果你还不放心,这样吧,乾儿大了,不如替他定下一门亲事,然后让未来的太子妃约束他便是,这样一来,你也无需再操心、烦忧。这些天我仔细翻看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千金生辰,也大体了解了她们中一些人的禀性……”
在我说话间,你的神情由震惊到不可思议,唇翕合着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似的,最终不待我语毕便截住我的话惊声叫道:“订亲?”
“是啊,我大体比较了一下,觉得……”
再度不待我语毕,你突地甩开我的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可,不可。”
素来稳若泰山的你是怎么了?从来未见你这番神情,我赶紧站了起来,抱住激动的你,“观音婢,你怎么了?”
看得出来,因了我的问话,你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神,最后抵不住我不时的询问,你不自在的看着我,犹豫数番才道:“我只是觉得乾儿还小,过早订亲不宜。”
呵呵,借口,因为你眼中流露的都是‘舍不得’的神情。
我笑着刮了刮你的鼻子,“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生怕乾儿有了媳妇便忘了你这个娘,是不?看来,是我操些冤枉心了,既然你这般舍不得乾儿,那好罢,订亲的事暂时不提及,便让乾儿在你的身边再腻几年再说。观音婢,我都这般妥协了,你是不是应该不再为了乾儿和雉奴到底谁当太子更合适和我置气了呢?”
也不知你到底是否被我说服,但至少你的神情不再似前些时般对我不咸不淡。你似乎看开了困绕你多时的问题,神情中又露出了一如以往的神情:三分俏皮、七分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