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一片跪着的身影,雪主仍旧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只是语中带刀的说道:“还出生名门的小家碧玉呢?乡野出生便是乡野出生,哪懂什么规矩。叀頙殩晓观音婢,也不知你是怎么当的这个王妃,怎么当的秦王府的当家主母,为什么不劝劝二郎,这样的人也都这般收入府中?”
我急忙笑着解释,“无论是出生名门、小家碧玉还是才冠京中,燕夫人都担得住这份名。许是在乡野之地待的时间长了,这大族之家的规矩就不怎么讲究了,多的倒是一份乡野之地的纯粹,公主不觉得这份纯粹很是难得吗?”眼见雪主要发怒,我只好再度笑道:“燕夫人今天的表现已然极好了。公主勿急,容我以后慢慢教便是。”
本要发作的人被我的眼神示意阻止住,雪主不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起来罢。”
“谢公主!”
看着一众低头不敢作声的人,雪主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后,说道:“市井有传闻,说王妃娘娘的位子马上要被燕夫人取代,可有此事?”
大叫一声“公主”后,燕小满吓得再度跪在地上,“妾身不知。妾身更不敢。”
“不知?不敢?既然不知、不敢,这话是怎么传出去的?为什么不传是蕊夫人、兰夫人,偏偏传了你燕夫人?”
终究是我‘抢’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心中一直存着愧疚,不想雪主太令燕小满为难,是以我替她解围说道:“也许她确实不知。公主勿急,仔细问过便是,不要吓着人家。”
白了我一眼,雪主说道:“你倒真是心疼你这个新妹妹。”
“好歹,燕夫人如今是王爷疼在心尖上的人。你为难她,不就是为难王爷么?”
闻言,雪主说道:“起来罢,起来,免得教你的好夫君看到了,说我为难你。”
“不敢。”
“什么敢不敢。要你起来不起来,你是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中?”
第一次见雪主真怒了,我急忙说道:“燕夫人,起来罢。”
没见过这阵式,燕小满的身子已颤抖若风中的梨花,哽咽说着“谢公主,谢王妃娘娘”的话后战战兢兢的起身。
“本公主再问你。”
屈膝行礼,燕小满小心翼翼的说道:“妾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怀孕了?”
出其不意,燕小满诧异的看着雪主,然后面上泛起红晕,欲说还休。
这才几日,怎么可能就怀上了?
李雪主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眼见燕小羞赧,她越发不耐烦的问:“怀孕了没?”
“没,没有。”
“没有?”噙着一抹难辩的笑意,雪主围着燕小满转了一圈,“那怎么传出你的儿子将被封为‘泰山王’的话?”
眼见着燕小满再度欲跪下,李雪主眼明手快的扶住,“不要跪,回答我的话。”
“妾身……妾身真的不知啊。”
“又不知?”雪主狠狠的摆脱了燕小满,惹得燕小满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雪主又道:“真是一问三不知。你什么都不知,怎么所有的市井传言却都是指向你呢?你是真无辜、真可怜还是藏着极重的心机呢?”
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燕小满倒也冷静下来,说道:“启禀公主。无论是封王妃还是封泰山王的事,妾身真的不知。既然是传闻,当知流言止于智者的话。”
“呀,好大的胆子,居然教训起本公主来了?如果本公主说,这些话就是你手下这些人传的,而你手下的人便是听了你的怂恿替你造势,你信不信?”
“妾身见识浅薄,如果公主察证属实,妾身定是信的。”
“好好好。”直盯着咬唇而立的燕小满,雪主倒退着走到我身边,然后歪头至我耳边,大声说道:“观音婢,瞧见没?果然有骨气啊,怪道二郎会宠她无度,甚至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本公主今天就是要让她看看什么是真凭实据。燕夫人,如果本公主找到了这个流言的源头,你看该如何处置呢?”
“公主出生大族士家,又贵为大唐公主,自然公主说了算。”
闻得燕小满的回答,雪主脸皮一抽,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灵牙利齿的人。你言下之意是说本公主会以权压人?本公主察是要察的,但察出来后,哼……”语毕,不再看燕小满,雪主大喝一声‘来人’。
瞬时间,曾经陪着雪主走南闯北、为李唐打下一片片土地的‘红衣娘子军’出现在我们一众人眼前,雪主袖手一挥,“拖下去,一个个的问。”
在一片‘公主冤枉、公主饶命’的声音中,燕小满的人被拖得干干净净。
“观音婢,来,我们喝口茶。等。”
趁着喝茶的间隙,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燕小满,倒也颇有骨气,如果先前被雪主的气势吓着了,如今倒也能够沉着以对,也难怪李世民会看中她。
“观音婢,不是我说你,如果果然察出这些话出自王府之中,不说燕夫人,即便是你,我也会责怪。”
“何事责怪我的王妃?”
说话间,李世民一身朝服出现在我们面前。
燕小满一见李世民,眼睛一亮,本要迎上前去的身子在发觉雪主瞪着她的时候骤然停住,然后咬着唇屈膝行礼,“王爷。”
真是新婚燕尔啊!
眼见着李世民噙笑示意燕小满起身后,李雪主‘哟’了一声,“果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大唐的秦王爷回了府,头一眼看的居然是新宠啊。就没看见正儿八经的王妃也在行礼么?”
“你这说的什么话,燕夫人离本王不是近些么?”一边说着话,李世民一边进入亭中,虚扶我一把,示意我免礼,这才挨着雪主坐下,亲热的攀着雪主的肩,“什么事惊动了我们的平阳公主大人。是不是我秦王府招待不周令平阳公主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