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伶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周显安可能是想象力过于丰富,斯伶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木屋本就不如砖瓦房子结实,夜深人静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实在不明智。周显安是知道了什么别的吗?他想和自己说什么?
就在耳鸣逐渐褪去,她终于觉得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头顶飞出去一张金符。
是方牧之。
‘你怎么才来啊!’这个无理取闹的情绪刚刚冒出来,斯伶就敏感的意识到了。她像是在矫正铁器一般,把自己的情绪掰正,“他力气很大,不要正面硬碰。”
……
“——会忘记……”
什么?什么会忘?
再回过神,斯伶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周显安身边。他瞪着眼睛,瞳孔已经扩散,和斯伶见过的大多数尸体不同,他表情并不狰狞恐惧。安详的像是整理过遗容……
又来了。
她又忘记了什么?
同样跪在周显安身边的江玉突然笑出声来,她把手抚在周显安眼睛上,似乎在回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用极慢的语速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再重复一遍好了。周显安说……他说……你们都会死在这儿,哦,不对,有一个人会活下来。呃,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行……”
江玉咯咯咯的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她揉了揉眼睛,“都给我笑出眼泪来了。”她似乎真的是很高兴,又像是被周显安的死刺激到了。
斯伶想去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却是刺骨的寒意。江玉双眼跳白,脸色逐渐泛出青寒之色,“咯咯咯咯,破坏掉吕道士阵法的人是我啊!你在想什么?周显安死前还要拉着你?凭什么?伱凭什么啊?!”
斯伶想和江玉说她自始至终和周显安都没有任何一丝丝不清不楚,但最后只是徒劳的动了一下嘴唇,她知道这些话对江玉并不是安慰。江玉需要地方宣泄情绪。
一只鬼,也需要安慰吧?
眼前一黑,在一阵刺骨寒意到来之前,斯伶闻到了淡淡的丁香的香气。方牧之挡在了她前面。
江玉终于只是轻飘飘的从两人身体里穿过去。无声无息的散在了夜色里。
“是江玉动手解决了王书记。”蒋庆宇声音闷闷的,他做在一把破椅子上,单手抵着额头。
程平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长舒一口气,“方牧之刚刚做了隔音阵,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但是我们现在,多了两具尸体。王书记死无对证,我甚至不能证明他是鬼上身。村民那边……”
“不需要解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斯伶脱下了王书记的外套。他后背的衣服上有大片的干涸血迹。
斯伶的指尖划过伤口,从里面扯出了一撮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