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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贱命,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有享不了的福,就没有受不了的罪。”郭富贵看着老伴依然紧张的不出话,就拦住老伴,替她回答着:“再者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这十几天来,孩子们在这里的时候,也还是住店的,和孩子们住在一起,还没觉得有什么,孩子们回去了,她一个人住一张床,却要交一间房的店钱,想想也怪心疼的,一天就要五六十块钱,够二天的饭钱了。”
老嫂子看着郭富贵着,赞同地着头,满是皱纹的脸强挤出一丝笑意,心地低声对齐天翔:“也就是这个理,家里没有什么钱,孩子们也不宽裕,每天都是几千的花销,都需要出去借,也不是借不着,可怎么还呢?总不能不还吧,老头子和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再难也要住店,再省也不能不吃饭,这不是凑合的事情,也节省不来。你们老两个这么作法,孩子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依,而且还要埋怨你,埋怨老支书。”看着老嫂子这样,吕山尊没有等齐天翔话,就笑着接过话来着,随即认真地:“别老支书劳苦功高,受人尊敬,应该得到大家的照顾,就算是没有这些,来到省城你们还有齐省长我们这些穷亲戚,大家帮衬一下,有什么难关也就过去了。”
“可别这么,住院这十几天,冯书记和姚县长都来看过了,而且都给留了钱,这就让我很是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拖累大家呢!”吕山尊的话语使得郭富贵更加的局促不安,赶忙摆动着双手着:“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老麻烦你们怎么行?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事情那么多,可不敢为了我这事耽误你们的大事。”
听到郭富贵提到了冯俊才,齐天翔心里略微安心了一些,可还是不客气地对郭富贵:“他们是河阳县的父母官,老百姓的事情就是天大的事,他们就应该付出精力,这是他们的责任,难以推卸。”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也只是安慰一下郭富贵夫妇,让他们听听感到开心而已,是根本摆不到桌面上的,更不用让吕山尊信服了。一个县委书记,可以为老百姓操心尽力,可却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够得到县委书记的关照,特别是金钱的资助,这不但不现实,更是不可能存在。
但齐天翔也只能这样,因为此刻他的心里,能够存放的就只有郭富贵的病情,还有就是老嫂子的生活,其他的是他所不愿考虑的。老嫂子的事情基本靠一段落,尽管刘鹏没有告诉他结果,可作为他对刘鹏的了解,谨慎有余的刘鹏,是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的,这根本用不着他过分的操心。
倒是郭富贵的病情,这是齐天翔始终难以释怀的心结。自从看到了病历,特别是听了刘医生的病情介绍,齐天翔的心就根本没有平静过,虽然早就有预感,可预感一旦成为现实,震撼和冲击力还是比较大的。齐天翔尽管对医学没有过深的研究或涉猎,可常识性的病理知识还是有些一些的,尤其是对人人谈虎色变的癌症,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几年前曙光厂的刘哥骨癌最后的治疗阶段,就是齐天翔给安排到省立医院治疗的,自己翻阅资料的了解,加之井镇林的介绍,被动的普及了一些癌症方面的知识。特别是被誉为生命杀手的肝癌,更是有所了解,知道这种病的凶险,也知道这种病的致死率,而且是面对着已经扩散了的癌细胞,齐天翔感到了无助和无奈。
可现在的齐天翔,却分明感到了一种压力,而且也清楚此刻不是悲凉的时候,面对平困交加的郭富贵夫妇,面对那无助的眼神中的依托和信赖,齐天翔觉得有责任为他们作些什么,就像他自己心中隐隐有的想法,即使难以改变生命的进程,也应该做些什么,让老人少一些痛苦,让他们的家庭少一些拖累,让最后的时光平静而安详。这些齐天翔觉得自己是做得到的,而且也准备这样做。
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温和地望着郭富贵和老嫂子:“今天晚上只是来看看你们二老,我和吕书记都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很多事情都需要逐步的安排。我想是这样,你们二老先安心在这里治疗,老嫂子也安心地在刘鹏为你安排的旅馆住着,我和吕书记再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的治疗该如何着手。”
看到郭富贵郑重地着头,想什么却张张嘴没有出来,齐天翔知道他想到了谦让和推辞,可在现在这种困顿的时刻,即使是推辞的决定,也是很难作出的,而且齐天翔现在,也不想过分在意郭富贵的想法,就回过头来看着吕山尊:“要不咱们就先告辞吧!太晚了会影响老郭休息的,再者也影响病房里其他病人的正常休息。”
看着吕山尊微笑着头,齐天翔就转回头温和地对郭富贵:“让刘鹏留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作的事情,等一会病房结束探视以后,让他把老嫂子送回旅馆。”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郭富贵不停地搓动着两只大手,不好意思地念叨着,随即直直地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噙满了泪水,有些饮噎着:“为了我这个普通山里老汉,齐省长和吕书记还要操心受累,可让我怎么报答啊!这份情我就是死啊,也回报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