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枞很清楚孙萍芳责备中的含义,既有肯定他的过去,也暗含着向齐天翔介绍他们两个关系的因素,就赶忙笑着望着孙萍芳,又望着齐天翔解释着,“没有意志消磨,也没有畏首畏尾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省长的问话,而且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会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起?一个作了多年文艺工作,写了无数剧本的大才子,会无从说起?说了你自己信吗?”齐天翔知道孙萍芳和王天枞两家的关系,也明白孙萍芳为他开脱的意思,就不由呵呵笑着随和了起来说道:“孙省长都在为你着急,想想难得还不觉得应该有所改变吗?”
“齐省长的意思我明白,孙省长的好意我更是心领了,作为文化厅的负责人,我确实是应该做些什么,有所作为才是,事实上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王天枞似乎渐渐从刚进门时的不安,慌乱中冷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文化事业单位去行政化,我们积极在做,而且使大多数的文艺团体和涉文单位企业化运作了,进入市场化的文艺单位苦乐不均,这也是改制之初就预想到的事情,可却每人听我们解释,一刀切是简单,可现在书店发不出工资,群艺馆开不了门,搞不了活动,原因很简单-没钱!”
王天枞慢慢找到了一些感觉,自顾自地说:“这边刚说完要顺应市场化经济的要求,活跃文艺事业,繁荣文化种类,激发文艺单位的热情和活力,还没有真正看到实际效果,就要求发挥主渠道作用,坚持社会主义文艺方向,以正确高尚的文化潮流抵御低俗的拜金主义和自由主义糟粕。都市场化了,还怎么让文艺工作者,一面想着如何增加收入,一面高尚和崇高?市场化就市场化,舆论导向就舆论导向,根本就是两个性质的问题,非要往一起联系,这让我们作具体工作的如何适应?”
“怨气还不小,是不是想起来觉得比窦娥还冤,难不成也要六月飘雪,日月无光吗?”孙萍芳看王天枞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自己的委屈,就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材料,直直地看着王天枞,严肃地说:“先不要喊冤,看看这几份材料,把自己先择清楚再说。”
王天枞尽管是满肚子牢骚,可在两位省长面前,也还是不敢过于放肆,尤其是在孙萍芳严肃的眼神前,更是觉得不能太过恣意妄为,就老老实实地欠身接过孙萍芳手中的材料,祥装认真地翻看着,随即合上材料,望着孙萍芳解释说:“这些材料我知道,也是从我们厅里递交省政府办公厅的,里面反映的情况和问题,都是现实存在,我们也在对牵扯到厅里内部的问题展开调查。”
王天枞说着话,看到孙萍芳有些不满的神情,就赶忙转头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问题,但经济问题我是不会犯的,这点我可以坦然面对省委、省政府的审查。我个人工薪收入不低,平时还有些稿费收入,加上我爱人的退休金,养活自己,适当补贴一下出嫁了的姑娘和外孙,也还是没有任何压力的,我没必要伸手,更没有必要折损自己的名誉。”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王天枞,微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对孙萍芳戏谑地说:“两个高收入家庭,补贴一对拿着行政工薪的小家庭,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还有些书画、讲座等类型的雅贿,爱人退休之后再带几个学生,收一点辅导费,中等偏上生活水平还是有的,犯不上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劳心费神。”
孙萍芳自然明白齐天翔话里明的暗的的意思,就微微瞪了王天枞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听到了吗?齐省长火眼金睛,用不着刻意调查,就把你家庭的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找你来就是听你怎么说,没事更好,有事趁早说清楚,自己干净了好做事情。”
“没有孙省长说的那么严重,我齐天翔是火眼金睛,天天不是盯着这个,就是盯着哪个,我自己的正事不用干了。”齐天翔听着孙萍芳意味深刻的话,就呵呵笑着开着玩笑,尽量不使谈话的气氛过于严肃,可还是决定不再绕弯子,就对王天枞温和地说:“不妨给你交些实底,请你过来就是没把你当外人,孙省长你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点我清楚,但处理文化事业单位转制的问题,没有避嫌的必要,也还是要倚仗文化厅和你这个老文化的智慧。请你先过来,就是要把我们的想法和考虑跟你沟通一下,然后共同把这件事情做好。”
看到王天枞连连点头,孙萍芳就接过话来说:“昨天齐省长一天的调研你也都看到了,以你文化人的嗅觉应该不难看出,齐省长的用意和侧重,不管你是怎么理解,不能让国企改制成为某些利益集团的饕餮盛宴,这是齐省长坚定的信念和基本思路,这些希望你能够明确。”
“刚才齐省长与我也交换了一下思路,那就是把改制工作和激发企业活力分别开来,现阶段冻结一切与资产处置有关的工作,从基层单位开始进行内部改革,而且是由省政府办公厅提请省委办公厅,增加省委宣传部作为主要调研主题,近期集中力量对文艺团体和相关单位,进行密集的调研,然后再开展下一步的改制工作。”
孙萍芳说着话,看着王天枞的反应,没有提到与齐天翔商定的打草惊蛇的步骤。看到王天枞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是看着王天枞,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想法,咱们的单独谈话就先到这里,你现在就去把你的人带过来吧!咱们开始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