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翔说着话,感慨地说:“就像刚才吕市长所说,信用和信任是易碎品,因为易碎所以珍贵,我们要保护这份珍贵,想尽一切办法不使其珍贵,如果诚信和道德就像空气一样,就像窗外枝繁叶茂的绿树一样,就像我们每天喝的水一样,离不开却是普通而正常地存在,我们还怕它碎吗?还会觉得其珍贵吗?可现在我们却要从基础抓起,从制度防范抓起,是需要各位的配合与大力支持啊!”
“这是当然的了,不用强调我们也会这么做。”潘红行长快人快语地说着,作为一家股份制银行的行长,他们来河州市的时间不长,受到的损失也相对小一些,所以压力也小不少,作为一个女同志,却丝毫没有任何怯懦的神色,望向吕山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仰慕,“有齐书记这样的要求,有吕市长这样的帅哥挂帅,加上懂金融的蒋飞铭市长,我们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划帮结派了,美女行长盯上了吕市长,市金融办美女主任眼睛不离雷翔东行长左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如何自处?”李建斌行长酸溜溜地调侃着,在会议室一种爆发式的笑声过后,正色地说:“不是贬低和诋毁在座的各位,别看各位都是银行行长,或者的信贷总经理,大多都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自诩为这个行业的翘楚,其实在咱们这个会议室里,懂金融善管理,能够适时把握机会的能有几人,从业几十年,又有谁的金融业务成为范例被研究,被金融专业学习,还就是咱们的齐书记,人家那才叫高人呢!一个金融项目包,不显山不显水,成功化解财务危机,缓解了经济发展资金瓶颈难题,还让银行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没有增加政府的财务成本。我们天天都在讲什么杠杆,这样的杠杆效益谁见识过?”
“老李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呢!你们可千万别信,所谓香水有毒,好话当思就是这个道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李建斌,谦虚地说:“我哪有那个本事,其实我的老师就在这间会议室里,就是咱们的雷翔东雷行长。”
“所谓不贪人之功,不韪人之过,能把金箔贴在脸上的,一定是碎布泥胎,齐书记这是居心不良啊!”雷翔东被齐天翔的话,瞬间弄了个大红脸,赶忙站起身辩解着:“以上所说,纯属杜撰,还请各位明辨是非。”
“是不是又有何干呢,你就招了吧!”潘红行长不怀好意地撇了雷翔东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施主,你就从了老尼吧!”
一席话立刻使会议室爆笑一片,也使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活泼了许多。也许是齐天翔的表态使大家吃了定心丸,也许是都知道这样的恳谈会只是铺垫,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会后的磋商,因此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看到大家的笑脸,听到大家的笑声,我很高兴,说明这次恳谈会获得了预期的效果。”在会议室轻松的笑声中,齐天翔温和地说:“我个人的理解,开这样一个恳谈会的目的,就是大家坐到一起,说说想法,道道难题,然后会心一笑,目的就达到了。因为下来还有很繁琐的问题,需要坐下来认真地研究,细致地磋商,甚至争吵和讨价还价,但这都是具体工作人员的事情,也是他们需要做好的工作,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严肃地开始,开心的结束,这样就足够了。下来我兑现自己的承诺,请大家喝酒。”
齐天翔的话获得了会议室里大家的认可,而且破天荒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有些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其实,齐天翔也没有对这一次会议就取得什么大的进展抱有过高希望,大家能够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态度。起码说明这层面纱被揭去了,大家也就不用遮遮掩掩地私下用功了,摆到桌面上更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而且齐天翔的表态,也是经过研究以后作出的,经过蒋飞铭前期的接触,尤其是私下里的沟通和交流,各家银行都有着不同的表态,虽然意向和要求不尽相同,可解决问题的意愿都是很足的。蒋飞铭毕竟是银行出身,很知道银行行长们的担心和惧怕,特别是他们的软肋所在,另外还有一个做省长的金融专家做后盾,与行长们的沟通并不难,明里暗里都掌握着主动权。几次的接触下来,也不断给齐天翔反映行长们的意愿,希望齐天翔尽快安排时间,召开这么一个恳谈会。随着蒋飞铭反馈回来的信息,齐天翔反而不着急了,而且隐隐地感觉到行长们的变化,似乎有着共性的东西在里面,另外也还没有处理好市里内部的关系,索性也就有意拖延了几天。
经过与吕山尊的交流,特别是将安排意见与房建设沟通之后,尽管房建设惊异的表情隐含着不满和想法,可也明白齐天翔的用意也是为了缓和矛盾,委屈和不甘也只能暂时憋屈在心里了。有了这样的结果之后,齐天翔才最终确定了召开这次恳谈会,而且在这之前,专门与吕山尊和蒋飞铭一起,推演过会议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需要表现的态度。
吕山尊就干脆地建议齐天翔稍晚一些出现,以及出场后所要做的表态,甚至细化到了掏烟的细节,设计的很是周到。齐天翔尽管不赞同吕山尊的周张和虚套,可在吕山尊的坚持,以及蒋飞铭的帮腔下,也只好勉强同意,按照剧情要求配合表演。
中午饭后,齐天翔就在吕山尊和蒋飞铭的陪同下,来到了河州宾馆。这是河州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宾馆,坐落在绿树环抱的市中心。与省委、省政府南北郊各有一个单一的庭院式宾馆不同,河州宾馆是市委市政府唯一的宾馆,而且是大厦型宾馆,四星级装修标准,在整个河州市的宾馆酒店中,也是数得上的高档宾馆。
蒋飞铭将会议放在了多功能会议厅,下午三点开始,齐天翔和吕山尊就先到了蒋飞铭的房间,希望抓紧时间,再印证一些细节。
进到蒋飞铭的房间,齐天翔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很快就被蒋飞铭扑捉在眼里,赶忙解释道:“齐书记您不要误会,住这样的房间不是为了享受,只是为了工作方便,与有些行长的谈话在办公室里说不合适,请到宾馆房间来,一来比较熟可以拉近关系,二来也显得私密一些,都比较熟悉,这样好一些。”
“不管是享受也好,方便也罢,只要是真心为了工作着想就好。”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着,慢步在房间里走着看着。
作为挂职干部,市政府办公厅都给安排了住房,或者是单位宿舍,或者的宾馆房间,一般像蒋飞铭这样级别的干部,根据个人的意愿,大多安排在政府宾馆或招待所,一则单身生活比较方便,二则也省去了找房子的麻烦。蒋飞铭原来住在市政府的老宾馆里,这是一个设施比较老旧的宾馆,以前作为接待宾馆使用,河州宾馆建成使用后交由机关事务中心对外营业,蒋飞铭住进去不久,就以环境嘈杂,休息不好为由,在一次会议住进河州宾馆的一个套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搬出来,办公厅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认可了这样的现实,可谁知现在又借机换了房间。
蒋飞铭居住的客房,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组房间更合适,除了卧室,还有书房,活动室,更衣室,单独的客厅很大,摆放着一大圈古典风格的布艺沙发,茶几、装饰架、花架穿插在沙发之间,墙上悬挂在几幅中世纪欧洲风格的油画,房间装修的很豪华,很有欧洲贵族家庭风格。
“齐书记提醒的对,恳谈会一结束,我就从这里搬出去,这样影响确实不好。”望着不停走动的齐天翔,以及含笑不语的表情,蒋飞铭有些莫名的紧张,赶忙低声说:“还是住我原来的房间好一些,只要工作思路和方法正确,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看小蒋市长的脑瓜子就是灵活,反应机敏,真是不错。”听着蒋飞铭的表白,齐天翔停住了脚步,笑呵呵看着吕山尊说着,随即转过脸对蒋飞铭温和地说:“年轻干部有激情,有想法是好事,应该保持和发扬,但更应该警惕的是‘娇、骄’二字,尤其是想要有所作为,接地气、吃透国情很重要。不过你这一阶段的工作很不错,很有成效,显示出了很强的经济工作能力,适当地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齐天翔连打带夸的一番话,使得蒋飞铭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尴尬和不自然,这样的情绪始终伴随着他,直到恳谈会结束,走出会议室,都没有缓过劲来,望向齐天翔的眼神还是钦佩中透着怯懦,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些表情当然没有逃过齐天翔的眼睛,这也是他希望达到的效果,下来是事情还有很多,有些还很繁琐,需要蒋飞铭夹着尾巴,好好地再干一阵,现在还不是他大喘气的时候。
这点齐天翔希望蒋飞铭能够明白,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