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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不怕泄露什么,再说又是陌孤寒一手策划,乐见其成的,只是这常凌烟怀了野种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事关他的颜面。
所以也就笑笑遮掩道:“那泠妃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惹恼了什么都说,哪里能信?她们两人掐架,你就看个热闹便罢。”
怀恩瘪瘪嘴:“我听她们说今日泠妃与她狭路相逢,将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怎样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说常凌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气得常凌烟火冒三丈,抱着肚子直哼哼。听得我甚是解气。”
“那就对了,犯不着跟一条落水狗置气。若是下次见到她,她仍旧出言不逊,实在气不过,你就一句不落地还回去。她位份好歹比你高,暂且忍忍,等皇上有空闲了,自然给你做主。”
“当真?”怀恩将信将疑。
月华抿着嘴笑:“何曾骗过你?这宫里巴不得她落难的人多了去了。”
怀恩以手托腮,眼巴巴道:“皇上日理万机,那样忙碌,我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月华叹口气:“这前朝跟后宫是一模一样的,总是没完没了的事情。”
“都这长时间了,那些不长眼的,还在上蹿下跳地折腾么?”怀恩漫不经心地问。
月华摇摇头:“听说是常至信当年办下了许多冤假错案,如今全都翻腾了出来,重新审理平反定案。”
怀恩适才还满是嬉笑的脸一僵:“平反?”
月华点点头:“当初皇上登基的时候年幼,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党同伐异,祸害了不少朝廷忠臣。皇上那时候也是无能为力,如今自然是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怀恩轻轻地哼了一声:“即便是平反又如何?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常家造下的孽是挽不回的。”
月华也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的确如此。不过皇上已经在尽力还他们一个公道,所有牵扯的官员一经查实也严办了,那些枉死的人也只能尽量给他们的家人一点补偿。”
怀恩低垂着眼帘,双手拢在袖子里:“若是家人也都不在了呢?就像就比如”
月华摇摇头,瞬间也有些黯然:“就像是九年前的巫蛊一案,被查抄满门,男丁问斩,女丁被发配边关,至今杳无音讯,怕是已经没有生存下来的幸存者了。皇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为苦主正名,追封了忠义封号。”
“巫蛊一案?”怀恩抬眼灼灼地望着月华,疑惑地问:“听着好生耳熟,似乎是哪里听过。”
月华深深地叹一口气:“此事当时在京城宣扬得挺热闹,丁家满门忠烈,全都被诬陷冤死在了常家手里,血流成河,闻者动容。”
怀恩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汧阳丁家!当年不是皇上下的降罪圣旨吗?他肯自醒?”
月华摇摇头:“其中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怀恩白净的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若无其事地问。
“当年皇上年幼,常家横行朝野,欺上瞒下,丁大人看不过,数次当朝怒斥常至信骄矜狂妄,常家为非作歹,祸害朝纲,引得常家起了杀心。
那些时日,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常家在皇上饮食上做了手脚,皇上一直高烧不退。钦天监有人卜算说是京城东南方有人作祟,然后常至信就率兵闯入丁家搜出了诅咒皇上的巫蛊人偶。
丁大人为此下狱,太皇太后趁着皇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时候,就给丁大人定了罪过,颁下圣旨,丁家满门男丁抄斩,女丁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入京。”
“你说那圣旨不是皇上颁下的?”
“是啊,”月华愤恨道:“常家狼子野心,这是害了多少无辜忠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的确该死,千刀万剐!”怀恩义愤填膺地咬牙道:“只是那丁家既然已经无人,这案子又是谁提出来的呢?”
“皇上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心存愧疚。这次常至信被查办,皇上就下令大理寺一并追查此案,告慰丁大人的在天之灵。”
“人死不能复生,这些虚名其实也不过是皇上的心里慰藉罢了。”怀恩低垂着眼帘脱口而出,语气里略带感伤:“一道旨意,就会有多少家庭就为此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这追封的名号又有什么用途?又能挽回几条无辜牺牲的性命?”
“这绝非是皇上所愿。”月华听她语带幽怨,立即为陌孤寒辩解道:“失去一位肱骨之臣他心里比谁都难受,所以皇上如今用人万千斟酌,不敢再重蹈覆辙。”
“是啊,如此好歹能令逝者瞑目,生者也不用背负这奸臣之后的骂名,是怀恩有些偏激了。”
怀恩低下头,从一旁的盘子里挑拣了一个橘子来剥,葱白的指尖翻飞,露出肥美的橘瓣来,一股橘子皮的清香味道在两人之间浮动。
“呀!”
怀恩一声惊呼。
“怎么了?”月华关心地问。
“没事!”怀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忙乱地丢下橘子去揉眼睛:“橘子皮里的汁溅进了眼睛里,蛰得生疼。”
月华笑笑:“谁让你这般着急的,手太快了。快些眨眨眼睛,流点眼泪出来就好了。”
怀恩使劲地揉:“好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