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院子,算什么大户人家啊,门都不锁,主人家早跑路了,搜刮了一圈,整个宅子就这么一个人,定是偷偷躲进来避风头的。”
“也对,晋阳城老弱病残的,有钱的早在攻城之前就跑路了,哪会等到现在。”
“咱又不能屠城,还没多少油水捞,真够晦气的!还锁什么门,照砍不误,这户倒是省心不少。”程三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道:“不管了,谁让她倒霉,拖走”
半昏半醒的崔浅,被两个士兵打扮的人轻松拖出了一座宅邸——这具原身的避难所。
崔浅小腿上挨了一脚踹,两边胳膊被两个官差架着,就那样被拖着走了一路,双脚早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额头上未干涸的伤口还有几滴鲜血顺着眉骨滑落了下来,好不狼狈。浑身的疼痛接踵而至,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闭着眼睛,崔浅心里特别想骂娘,不为别的,这样发展下去,她不死也要废了。尤其肯定的是,鞋子磨破了,再说被这俩人高马大的大汉架着,打肯定打不过的。跑路更是别想,穿越就穿越吧,照这种情况她活不过第一集就得say拜拜了。
努力整理着原身脑海里杂乱无章的画面,崔浅紧闭着的眼皮不断抖动着。
原身崔少愆,乾德五年暑月初出生,外祖父冯道,一个历经四朝,效忠于十位皇帝的人,妥妥的官场不倒翁。死后0年间,冯家遭人诟病,“不知廉耻,奸人之尤”的声讨声此起彼伏。连带崔家的名声也渐受牵连而日益没落。
乾德元年,原兵部侍郎崔衍(崔少愆祖父)被降职远调,次年孟春郁郁而终。薛居正正式受封于兵部侍郎参知政事。
崔少愆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和两个长姐,长兄幼时夭折,仅留两个姐姐早已嫁做人妇。崔少愆的出生,人如其名,一个要把祖父的名字(衍)压在心上负重前行的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得知晋阳城失守,崔少愆毅然决然地撞柱而亡。意外的是把她崔浅给撞过来了。
晋阳城内到处都是官兵的喊叫声,老百姓的求饶声,老弱妇孺绝望的求救声……婴儿啼哭,妇女尖叫,烧杀掠夺无所不用其极的宋兵,仿佛已经丧失了做人最基本的良善。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不断冲击着崔浅的耳膜,刺激着她的神经。崔浅只能装昏迷到底,眼不见心不烦。不然她真的会没有勇气活下去。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崔浅,一睁眼就是地狱。
“官妓可全靠脸蛋啊,这个长得嘛……还行,这血口子不会留疤吧要不……咱们自己留着玩玩”程三啧巴着嘴,拿眼神仔细地审视着崔浅的脸蛋,当视线扫视过那一摊血污后,眸子里迸发出愈加兴奋的神采。
“上一个还没够不怕这个也死了还是…就好这口我反正没那嗜好!”张环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程三,一甩手把崔浅丢在牢房外,嫌弃的擦了擦手。并且迅速的打开了牢房的门。
“赶紧丢进去!还有好几处没仔细搜,再晚了可啥都捞不到了!等都头放话咱可就没辙了。”语毕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诶兄弟!等等我,咱们再去找找其他的小娘子啊!这个先不要了!”程三惋惜地看了崔浅一眼,拽起她的胳膊往大牢深处丢了过去。
崔浅后背刚被牢房的墙壁狠狠地磕了一回,大半个肩膀疼到抽搐,怕是伤到了骨头。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便双膝落地,直接脸朝下摔进了大牢里。
随着身后“咣当”一声落锁的声音响起,心脏终于跌回肚子里的崔浅,僵硬又疼痛的的四肢缓慢地放松了些。
紧绷着神经,缓了很久,周围似乎有啜泣声音传来,崔浅不甘心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瞬息又装死般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