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微抢着回答道:“我姐找售票室主任签卧铺票了,但是售票室主任说,探亲票不享受卧铺的待遇,如果想坐卧铺的话,得自己掏钱买,探亲票只能算做硬座车票,卧铺票那部分钱得自己拿。”
一说探亲肖远航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前世和魏微结婚之后,她不止一次的和自己说起过那次陪父亲去鲁东的探亲经历,魏拯民的老家是鲁东金县高桥乡人,由于家里生活十分困难,到了40岁时还没娶上媳妇,41岁那年,鲁东省动员全省青年到东北支边援建,魏拯民就报了名,虽然他的年龄偏大,但是未婚,那时农民都不愿意离开自己世世代代耕种的土地,他凑数来到了东北,在古河火车站当上了一名装卸工。
在魏拯民47岁那年,通过单位同事的撮合,与一名被丈夫的抛弃的人女人结了婚,这个女人就是魏微的母亲,先后生下了魏珊和魏微姐妹俩人。来到东北工作之后直到退休,他一直没有再回过鲁东老家,也没有和家里通过信,可以说是音信皆无,断了联系。
由于年轻时过度的劳累,魏拯民患上严重肺气肿和肺心症病,退休之后思乡之情日益深切,他从老家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个大他15岁哥哥,这一晃来东北就是26年,算算老哥哥今年已经80多岁,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病稍强一些后,他终于带着小女儿魏微踏上了归乡之旅。
魏微经常和肖远航提起这次的探亲经历,感受颇深。肖远航给她归纳了几个方面,一是到鲁东父亲的老家,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交流十分困难。二是回去的时候大伯还健在,眉毛胡子全白了,而大伯家的大哥都62岁了,连重孙都有了,大伯一家是五世同堂。最记她受不了的是,三四十岁人叫她姑,而二十多岁怀中还抱着儿子的人叫她姑姥。最后肖远航给她总结的是:辈大!三是鲁东那边不吃米只吃面,虽然顿顿给她的是白面馒头,可是魏微却吃不下,去的时候将近110的体重,半个月的时间就掉到不到90斤,用魏微的话说,差点就没饿死在那地方。
肖远航也清楚探亲票不享受卧铺的规定,但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和岳父大人坐车,不享受也得享受,于是说:“魏微,你和大爷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魏拯民说:“谢谢你小肖,在这坐着挺好,就不麻烦你了。”说了这一句又开始喘了起来。
肖远航一看魏拯民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说给他们安排卧铺,是因为周围的旅客太多,谁都想补卧铺,可是车上的卧铺就那么多,现在这趟车正是客流高峰时期,分局领导和段领导打招呼就要走14张卧铺,现在他手中就剩5、6张了,除了预留2张应急之外,可动用的卧铺就有3、4张,因此,列车办公席一张也没有卖,他怕引起周围旅客的不满,外一引发**就更糟糕了。
肖远航耐心的说:“魏大爷,你身体不好,在这一坐就是20多个小时,没到家呢就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还是和我过去吧,坐累了也能有个地方休息不是。”
旁边的旅客听出端倪了,一名旅客凑上前说:“车长,你给我找个地方吧,花多少钱都行,这么远的道连个座都没有,真受不了啊!”
“是啊,是啊!车长,我们不怕花钱,你给我补个卧铺吧,你说吧,想要多少钱我现在就拍给你。”周围的旅客一听,又有四五个人跟着嚷了起来。
“起什么哄,起什么哄?”当着众人的面说给钱的就是心里不满起哄闹事的,肖远航处理这样的事情十分有经验,用手一指那几个人大声喊道,立即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然后对第一个站出来的中年人说:“同志,这趟车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车票都是车站发售,车上一空余的位置都没有,不过,到了津门之后,车上能空出几十个铺位,如果你想补卧铺,津门站之前提前到列车办公席排队等候,怎么也能补上一张卧铺。”
肖远航先是发威把那几个想闹事的人的气焰压下去,然后抓住一点,也就是第一个想补卧铺票的人,向他说明车上情况的同时,也是向大家说明,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注意他说的是什么,不会有人插嘴起哄。光说明情况是不解决问题的,必须给他们以希望,然后他立即说了津门站能空出几十个铺位,大家共要提前去排队,基本都能补卧铺的消息,稳住他们,到了这个时候,真正想补卧铺的人都不会再说什么,情况都在这摆着呢,坚持十多个小时到津门能补上卧铺也不错。
“谢谢车长,到时我会提前去排队的!”中年男人这么一说,旁边几个旅客也都纷纷表示要提前去排队,而几个想起哄的人一看都闭嘴不出声了。其实,到津门站下车的卧铺旅客有60多人,几乎能空出一节卧铺车厢,但肖远航没说那么多,需要卧铺的旅客很多,有多少也不够补的,如果提前去排队的话,还真有希望能补到。
肖远航见那几个想起哄的旅客不出声了,转头对魏微说:“魏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和大爷一起到8车去,我先想办法给你们换到8车的座位,8车是办公车,等津门空出卧铺后补票也方便。”说着,冲魏微使了一个眼色。
魏微明白了肖远航的意思,对魏拯民说:“爸,俺们去8车座吧,你身体不好,到时候就算花钱也得补一张卧铺,不然还没到老家就病倒了我怎么办?”
小女儿就是魏拯民的软肋,他的身体确实也是不行,见小女儿这么说只好点头答应,收拾了一下携带行李包裹,肖远航帮助拎着,分开车厢内拥挤不堪的人流,向办公车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