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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千万不要告诉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青萝苦思不得其解。
他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妄图瞒着她。
她苦笑了一下。已经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顾忌呢?况且,他的事情,她也没兴趣关心,她只关心肚里的孩子,以及她那精神恍惚的娘亲。
已经是第三天了,每天,除了一个送饭的婆子之外,就只有两个看守的汉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个婆子,每日晌午,准时挎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外,从门窗的格洞里,将饭菜递进来。
饭食倒也不错,或荤或素,杂以米饭春饼之类,偶尔,还有一些蜜饯点心。
看得出,饭食虽然简单,却是精致,明显用了一番心思的,连点心,也是来自长安城里东大街苏记的铺子。
拿起筷子时,沈青萝犹豫了。她怕里面下了落胎药之类的东西。
那个丧心病狂的伪君子,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她缓缓放下了筷子。
宁愿饿死,她也绝不肯伤害自己的骨肉。
第二天,那婆子再来送饭时,任凭她如何呼唤,沈青萝再也不肯起身。
婆子看着桌上的饭菜,仍是昨日的模样,诧异道:“怎么没吃?”
婆子很快将这个情况禀报了看守的汉子。
两个汉子正在喝酒,焦恼道:“随她去!看她能撑多久!”
一开始,那看守的黑汉子还不在意,可是第三天,见送来的饭菜仍旧丝毫未动,渐渐焦急起来,隔着门窗大声劝道:“你这是何苦呢。”
一连三天,水米未尽,沈青萝渐渐支持不住了。她躺在里屋的榻上,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将要死掉了。
一开始,完是出于安的考虑,可是后来,逐渐失去了生存的勇气。
遇人不淑,惨遭离弃,弱弟失踪,娘亲疯疯癫癫,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肚里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疼痛,似乎是,肚里的胎儿也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
迷糊中,耳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样下去是不行,饿死了,出了人命,老爷是要怪罪咱们的。”黑汉子和另外一个人商量。
那人为难道:“她不吃,咱们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硬给她塞下去?况且,咱们没有钥匙,也进不去啊。”
黑汉子踌躇道:“已经三天了,老爷也该回来了。不如,你自己在这里,我去城里一趟?”
“还是再等等吧。明天,倘若还不来再说。”那汉子道。
黑汉子抱着一丝希望,冲着屋里大喊:“多少吃一点吧!就算不为你,也该为你肚里的孩子着想!总不至于一尸两命吧。”
一尸两命。沈青萝心里微微一动。
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那里,传来一阵强烈的蠕动。
这是我的孩子。她轻声低语:“孩子,你受委屈了。”
小生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渐渐安静下来。
沈青萝心里一酸。
可怜的孩子,未出娘胎,已遭生父离弃。
想到自己,一种同命相怜的悲伤涌上心头。
骨肉相连,她又如何能够忍心割舍。
她从榻上缓缓下来,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平稳。
她不能被饿死,也不能被幽禁一生。
倘若她真的就此死掉,南云更是名正言顺继承自己的财产。
家宅不幸,支离破碎,她的性命已经不仅仅属于她自己。
宝儿,娘亲,以及未出世的孩儿,三条性命,都维系在她一人身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句话,南云也许说得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她慢慢的,扶着墙,走到门口,用尽力,向着外面说道:“告诉南云,我答应他的要求,叫他来见我。”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
恰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马儿嘶鸣声。
黑汉子喜道:“老爷回来了!”
二
南云亲手打开锁链,风尘仆仆站在门口。
沈青萝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南云显然吃了一惊。几天不见,他想不到,她已经憔悴至此。
“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吃饭?是不合胃口吗?”他小心地走近她。
她的眼窝深陷,瘦削的脸上,可见斑驳的泪痕。
他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