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后来杨科的档案,是我去向他讨的。”奉书恬深深地皱眉,含头,做愁思状。
林队走进来插入他们两人中间,见他们两人像钻入牛角尖一样愁眉苦脸,便提议:“不然,先上胡老头那里打探一下风声,也好及时作出相应对策。”
奉书恬听完后,拍下桌板,赞同道:“我赞成林队的意见。”
“现在刚好九点。事不宜迟。”林队听有人赞成,马上举起腕表,进行现场表决。
费君臣心里急,当然不会反对。
奉书恬先打了通电话到胡家,表明身份及拜访的意图,问对方胡老头在不在家。接电话的不是胡老头本人,是胡老头的妻子,胡太太答应说他们随时可以来窜门,并告诉他们这里的具体地址。
于是接下来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先回去换了军装后,顺便在路上买了个西瓜,拎着准备上门拜访胡志修教授的家。
胡志修是与自己的太太在大学分配的房子单住,因为是许久以前的单位分房,这套教师公寓安落在大学校园里。
路途很近,不到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立在了胡志修家的门口。
听到电铃声给他们开门的是胡太太。胡太太早年是一名幼儿园教师,现已退休,脾气不像老公那么刁钻古怪,性情温和。热情地迎接两位来客入门时,胡太太边解释:“真不凑巧,刚刚又来了位客人,在我丈夫的书房里谈着呢。”
费君臣和奉书恬在玄关处换室内拖鞋时,也发现了外人的皮鞋,看来是位男宾客。
“两位军官同志,请在客厅里先坐会儿好不好?”胡太太请他们先坐下,然后将他们拎来的西瓜抱进了厨房里,奉上茶水。
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各端起一杯香郁的花茶,品闻着,眼角打量四周环境。
以前的教师公寓面积都不会大,几十平方米最多。在这个狭窄的客厅里,仅一套古色古香的博古架子占了几乎一面墙的面积,在这个制作精良并且有些历史的架子上,搁放的除了一两件玩物以外,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奖状和奖杯。
见来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架子上的物品,胡太太笑吟吟地说:“都是孩子们的。我那老头的性子就喜欢炫耀,你们别见怪。”
看来不止是胡家孩子的,更多的应该都是属于胡老头的学生赠送给恩师的。
“我们可以看看吗?”费君臣对奉书恬互对了下眼神后,问。
“当然可以。”胡太太欣然应许。
两人站了起来,一人左边,一人右边,仔细地在博古架上浏览每一件物品。具体来说,是搜索有关胡老头的一些私人信息。
很快的,费君臣发现,这些奖状里头,有老婆的名字。扶扶金丝眼镜架子,对着这张奥林匹克化学奖状,忽然深感自己对老婆的了解太少。不过,老婆的这张旧时奖状能落到胡老头的手里,是否说明了老婆嘴头对于胡老头怨言很多,实际上两师徒感情十分深厚,与杨科一样。说起来,杨科这小子当年,若不是先在北大听了454的讲座被454诱惑了,恐怕毕业时一样很难挣脱胡志修的魔手奔往他们454吧。
如此若有所思地感慨着,思量着,左边奉书恬突然轻微地咳一声。
费君臣循声往左望去,见奉书恬手里举着个奖杯。眼镜摘下来后,是比2。0更精准的视力,一眼锁住了奉书恬手中奖杯刻画的名字:周紫东。
咔。轻微一声,像是房间门把扭动的声响。
胡太太本在厨房里切西瓜招待客人,听到声音立马走出来,应是遇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来客,微笑着问:“周老师,谈完公事了吗?”
“还没有。胡教授想再要一杯茶。我这来帮他换掉茶叶添点水。”
这个拥有温文到犹如完美老师形象的声音,是周紫东。费君臣戴回眼镜,向奉书恬点了点头。
“刚好,我切了西瓜,你一块端进去。”胡太太在厨房给老公添水的时候,顺便对周紫东指着西瓜盘子说。
“刚买的西瓜?”周紫东看出不是搁在冰箱里的西瓜,因而随口问了句。
“外面的客人买过来的。”胡太太被他这一问,仿佛才想起,急着道,“我还忘了进去说呢。有客人来了。”
“哪里的客人?教授的学生吗?”周紫东问,“还是教授的朋友?”
“应该是朋友吧。两个部队的军官。”胡太太道。
“哦?”周紫东像是被提起了兴趣的调子底下含了层冰,“哪个部队呢?或许我认识。”
“几个数字的番号,我想想啊。”可能每天都有部队的人来探访都说不定,胡太太一时是分不大清楚太多的部队番号。
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略带严厉的老者咳咳两声清亮的清嗓子,接着是像孩子似的顽皮调子答太太的话说:“是454那群目中无人又忘恩负义的小子们来了吗?”
胡太太立马掩住老公无遮无盖的口,嘘声道:“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在客厅呢!都听得见你说话!”
胡志修把太太的手抓了下来,整了整领子,甩过头粗着嗓子说:“都是干革命的,不怕革命。”然后匆匆脚步声踏进客厅。
这会儿,费君臣和奉书恬都从博古架那里撤退了下来,坐回沙发上,一人重新在手心里端上茶杯。听脚步声,抬起眼,发觉八年未见,这个古怪老头是愈活愈年轻,固然身形缩小到一米六几的身高,但腰背依旧挺得很直,可谓鹤发童颜,气色红润,精神烁烁,老目炯炯有神,说起话勾着嘴角儿一翘一翘的,十足顽童味。实际上,论目中无人的程度,454在这老头眼里只是小儿科。
“胡教授,许久没见。”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同时搁下茶杯,起身向老教授行个军礼。
胡志修在成为军医大负责教学教授之前,曾在前方部队打过仗的,是名硬朗的军医汉子。
“坐吧。坐吧。我一把老骨头了,上了前线也得被人批下来。”胡志修像是对于他们的敬意视而不见,摆着手径自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来。
另两人没有急着坐下,是见着周紫东是帮胡太太端西瓜盘子走进了客厅。三人打了个照面。周紫东见他们两人感到陌生,属于正常。因为他从未见过454的官兵。但是454这样响亮的名号,他当然耳闻过大名,何况两个林家妹妹都在进行454的征兵考试。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两个军官仪态堂堂,一见就是不俗。其中那个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的军官,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面孔,令他稍微地一怔,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位是刚刚调到我们军医大就职的临床带教教学科研组组长周老师。”胡志修为他们双方介绍,“而这两位是鼎鼎大名454部队的费政委和奉参谋长。”
“久仰大名。”周紫东殷切地伸出手,能在这里遇到两个军队里富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他高兴都来不及。
“周老师好。”奉书恬随和地接一接他的手,便松开,话语保持在礼貌和客套之间。
费君臣是连他的手都没有接,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紫东对此并不介意。这两人可都是的的确确的大人物。而且早有听闻两人的行事风格。奉书恬是八面玲珑派,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亲近。费君臣是个红四代将门之子,有傲气的资本不谈,据闻想拥有和他握手的资格,在军队中的同辈里面也就寥寥几个人而已。
然而,胡志修明显对待周紫东更热情一些,见周紫东被费君臣冷落了,招呼他坐下,道:“周老师,他们来我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
“胡教授?”周紫东因胡志修这话稍微一小惊,做个在官场上奋斗许久的聪明人,他根本不会想和任何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为敌。
“如果我没有弄错来意的话,费政委,奉参谋长,你们是想来问我那个学生的档案情况吧?”
费君臣扶了扶眼镜,与奉书恬看一眼胡老头嘴角明挂的那抹捉弄,之后并不出声。他来这里,是勘察敌情的。做戏的功夫向来都是由奉书恬摆平。
“胡教授。你这样拆穿我们的目的,是不是认为我们有资格从你手里拿你学生的档案呢?”奉书恬捏着欧式茶杯的耳朵,若笑非笑地说。
“你——”胡志修搁在沙发上的手举起来,一手指住他,“别以为我还会像八年前一样拱手奉上。”
“胡教授。我自认我八年前没有对胡老做过任何事情,你这样说的话,外人,比如周老师听了,误解了可不好。”奉书恬伸出手,让胡太太给自己的茶杯里斟水,一边口气仍若有若无地顶着胡老头的话。
周紫东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绝对不敢随意插声。
然胡志修似乎早有所想,老目一眯,看着他们三人,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在椅子扶手上,说:“既然你们都上门来了,我拒绝哪个都不公平。当然,之前不止你们,也有不少单位过来和我要人。所以,公平起见,我向所有跟我要我学生的单位宣布了,想要人可以,比诚意。谁对我的学生诚意诚心最大,我胡老头拱手把人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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