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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在这里睡,想必焦管家已经告诉那位娘娘了。如今还无人来寻,想必郡主也没打算洞房。”
“……”池桃这才看见,最后一个架子后头,隐约露出床脚。
她走过去,后头放着的一架普通四角木床,一并帐幔皆无,铺着一床靛蓝色被褥。
床头一只矮柜,上头搁着些杯碗等物。
她不由怒气上涌:“你怎么说也是朝廷封的侯爷,正一品的官级,俸禄也尽够养活这一家子了,怎么下人如此怠慢?不怕贵妃动怒么?”
慕容凌头也不抬:“我算哪门子侯爷。莫说他们,便是外头人眼里,我也只是靠着出卖自己的亲人,求个活命罢了。”语气淡淡,却令人无端地觉得他虽不过二十岁,却已经如同槁木死灰一般。
话里的萧索令池桃莫名地心头一酸。
她微微仰了仰头,压去心头的酸楚,也觉无言,便想默默退出去。
“等一下。”慕容凌吹去那木雕圆管上的浮屑,递给池桃。
“给我的?”池桃不解其意。
“这是吹管。”慕容凌站起来,耐心讲解,“你将里面放上飞针,可以作暗器用。你身为女子,又年小力弱,正面迎敌恐怕吃亏,这个可以含在嘴里,出其不意。”又将一只小竹罐地给她,“这是飞针,你收好了,你自己也可以淬些毒在上头。”
池桃见那吹管似乎是一种檀木制成,木质细腻,虽然细小,却打磨得光滑圆润,知道这定然是慕容凌花费了心血功夫特制的,不由有些感动:“多谢侯爷。”
“谢什么。”慕容凌恢复了拒人千里的神态,坐回桌前,不再看池桃,“我一个废人,只会做这些东西。你本不必趟这趟浑水,若因此受伤或是殒命……我略尽些心力,倒少了许多愧疚。”
池桃哭笑不得,本来心头的感动也被冲散了:“那你早些歇着吧。”
池桃回了焦管家指给自己的后梢房,所幸因为她顶着贵妃指派的名头,占了个单人间。虽然还是和丫鬟们住在一排,到底方便许多。
她自己拎了水来洗漱了,便也吹灯上床睡去。
慕容凌毫无威胁,不会是他们的目标,只是他们的手段,倒不用担心他的安。
睡至丑正,池桃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她前世的怪病,若晚间醒了是再睡不着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实在是睁着眼睛盯着帐子顶太不好过,觉得帐子内越发闷热,便索性掀了帐子下床想去倒杯水来喝。
正值深夜,万籁俱寂,池桃怕下人住的房子墙壁薄,弄出动静来吵到隔壁睡着的几个,便连蜡烛也未点,蹑手蹑脚地摸黑摸到桌边。
正慢慢饮着杯中的冷水,忽地听到头顶轻轻“咯”地一声。
池桃一惊,屏心静气,动也不敢动,只见窗户上黑影一闪便不见了。
那影子极快,像是窗外的几竿竹子被风吹动。
宁错打也不可错过。
池桃略一迟疑,便轻轻开了门,探头向外望了望,院内已空无一人。
既有夜行人,必是冲着假郡主来的。池桃掩了门,借着满院的花树藏着身形,潜行到正房门口。
果然正房的门并未关紧。
池桃试探着推了推,所幸今日大婚仪式,房门想必是才上过油的,并没声音。她悄悄从门缝钻了进去,像条鳗鱼一样贴着家具摸到内室门口。
内室的门缝漏出一丝灯光,内中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主上怎能亲自来这里,如此冒险行事?”是绮云的声音。
“圜丘的事恐怕办不成了。”
“为何?”
“不知为何,圜丘暗里多了许多护卫,怕是他已经防备了,闹大了对我们不利。”
“这……”绮云思索片刻,“会不会是他察觉了什么?”
“应该不会,没听到什么消息。好在我们还有后手,总之你这边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且莫打草惊蛇。”
“是。”
听到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池桃连忙把身子缩在一只小几下,借着长长的流苏桌布掩住了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