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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桃先跳下车,扶着史夫人下车,史夫人又上了一顶蓝布软轿,往皇后娘娘居住的重华宫而去。
软轿是四人抬的,在青石板路上走得飞快,池桃紧着脚步跟在后头。
不过一炷香功夫,软轿在一座宫院前停下,门前站着的两名宫女,一名紧着上来请安,一名转身进去通禀,池桃扶着史夫人下轿,便一路被引了进去。
较之如意馆,重华宫并没有那样浓的江南风情,反而方正工整,大气恢弘许多。皇后并未在正殿等候,史夫人则是常来的,熟稔地带着池桃转进东暖阁,皇后正斜倚在塌上拿着一卷书看。
史夫人还未蹲下请安,皇后便丢了书笑道:“还不快坐,回回闹这些虚礼。”
史夫人坚持行了礼,方才坐到皇后对面:“娘娘疼惜,臣妾也不能拿大,仗着您与我的情分胡来。”皱眉看了一眼皇后刚放下的书,无奈道:“太医说了您眼神不好,不许您多看书的,怎么总是手不离书?”
旁边的宫女便插嘴:“可不是!夫人您可好好说说我家娘娘,整日里拿着书本子看。奴婢就奇怪了,那字一个个密密麻麻,奴婢看一眼都要头晕,娘娘倒是得趣的紧!”
皇后笑嗔:“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退下!”虽是嗔怪,却语气温柔。
那宫女并不惧怕,显是皇后面前得脸的,笑着福了福便带着宫女们出去了,池桃见史夫人并没给自己使眼色,但暖阁内已经一个宫人也无,便自发自觉地跟了出去。
模糊听到皇后娘娘叹了一声:“我不看看书,还能做什么呢……”语气中无尽的寥落。
外头阳光正好,池桃忽地从房中出来,不禁有些眼晕,拿手遮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方才那名大宫女笑道:“我瞧着你眼生,今儿第一回来吧?”
池桃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回姐姐的话,我是才进谢家的。夫人说我见识短,特意带我进宫见见世面!”
那宫女约莫二十来岁,见池桃不似小宫女一般见了她便战战兢兢,心里有两分喜欢,便从荷包里摸出几颗松子糖来给她:“喏,娘娘和夫人还要说好一会子话,你在这乖乖等着。”说着还捏了捏池桃的脸。
池桃坐在台阶上一边吃松子糖一边晒太阳,正觉有些昏昏欲睡时,那宫女又领着人回来,在殿门上叩了两声:“娘娘,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鱼贯进去了一排捧盆持巾的宫女,想是皇后要重新净面,池桃不便进入,探头看了看史夫人坐在正殿的下手喝茶,便跑了进去:“夫人。”
等了好一会儿,皇后方才从内殿出来,已经打扮得焕然一新。皇后本来是鹅蛋脸,肌肤微丰,挽了个光滑的发髻,只插了几只鎏金虫草发簪,又穿的一件湖蓝色缎面褙子,越发显得神色温柔,观之可亲。
太后所居万寿宫与重华宫不远,皇后携了史夫人步行过去。尚未进重华宫大门,池桃便已闻到浓浓的药味,史夫人也闻到了,皱着眉头道:“太后娘娘病情如此严重么?”
皇后叹了口气,低声道:“还是年前受的那场风寒,便一直断断续续的不舒服。后来三四月份上原本已经大好了,不知怎么的,近来又总是头疼。原来你进宫也常来给太后请安的,这会儿你来瞧瞧,说些宽心的话吧。”
“还是华音郡主伺候着?”
“可不是。”皇后微微蹙眉,苦笑道,“原本应该我领着嫔妃们侍疾……她又许给了怀恩侯,皇上自然是愿意的,可太后为什么会同意呢……”
皇后的话没说完,可史夫人与池桃已经明白。华音郡主背后代表的是齐王,与当今武康帝一母同胞,俱为嫡出,由于仁德的名声在外,当年立储呼声与武康帝不相上下。待大局已定,为着避嫌,也为着自己的安,齐王自请去了偏远的云南,再也没有回过京。而怀恩侯却是丧国皇子,完靠着琳贵妃得了侯爷的爵位。
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皇上应该是乐见其成,既进一步削弱了齐王的声望,又为怀恩侯结下一门皇亲,安抚了琳贵妃。
可太后竟然也不反对……
内侍把皇后和史夫人引入正殿,赔笑道:“劳烦娘娘和夫人略等等喝杯茶,太后娘娘刚喝了药,奴婢去瞧瞧回一声,再来请娘娘进去。”
皇后点点头,内侍松了一口气,忙进去通禀。
片刻,一名妙龄少女领着几名宫女从后面转出来,盈盈下拜:“不知皇后娘娘来了,侄女迎接得晚了。”一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又望住史夫人:“这定是史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