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嗨”了一声:“你还愁这个?要我说,还怕他不祸害呢?要是他看上池桃,那池桃怎么也是个姨太太,往后呼奴使婢还用说?带携你也是个老爷了!要是没看上,池桃岁数大了配了家里的小厮,那也不比咱们地里刨食儿的强?”又捅捅池长海:“我可是听说,人大户人家的丫鬟,比平常人家的奶奶还强!一般的也是穿金戴银,也有婆子使唤,自己不用干一点儿重活儿的!再说……有了四十两,不说旺儿的亲事不用愁了,你也可以再置几亩地!”
池长海还有所迟疑,吕氏见他已经有所松动了,夺了旱烟筒放到一边,自己散了袄子,娇声道:“哎呀眼见是当老爷的人了,也让奴婢伺候你一遭!”
说着吹熄了蜡烛,嬉笑中池桃听见池长海说了一句:“那明儿你再去你嫂子家问问,好就把丫头送去……”
池桃把瓦片盖好,轻轻滑下了房顶。
回到屋内,心中忍不住还是愤恨不已。虽然自己并非此地的池桃本人,可池长海作为父亲,先是把大女儿嫁给傻子,又要把小女儿卖了当奴婢!又不是灾荒年,又不是吃穿不起的人家,竟然只是因为后妻的一番挑唆,将她二人换钱!尤其是还是为了给后妻带来的儿子娶亲!这算是什么爹?!
听起来李衙内也不是什么好人,无论如何,若到了别人家再逃,总不如现在就走便宜!再说到那时,李家有她的卖身契在手,她可就是逃奴身份,她记得哪朝哪代都是严厉打击逃奴的。
池桃坚定了逃走的决心,只是还想再去和池杏告个别。
次日,还没等池桃抓到空子溜出家门,马氏提着个点心匣子又来了,还带了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那妇人穿着比吕奉莲和马氏好了不只一点半点,干干净净的绸布衣裳,挽了光滑的发髻,上头插了一支祥云头银簪子并一朵姑绒花,腕子上也戴了银镯子。
池长海本来在院子里干活,见人来了只点了个头,便闷闷地扛着锄头出去了。
吕奉莲和马氏对着那妇人俱是一脸奉承的笑,吕奉莲更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紧着用袖子擦了擦椅子,又端上一盘冻梨,倒了茶来:“您喝水!吃口果子!”
那妇人矜持地笑笑,并没有端茶,马氏忙拦着:“嗳哟,丁嫂子哪能吃喝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别白忙,快叫孩子出来见见就是了。”
“好好好,您略坐坐,我这就把丫头叫出来!”吕奉莲点着脚跑到灶房,抓着池桃:“桃儿,家里来亲戚了,快来见见。”
池桃知道是相看买丫鬟那家的人来了,但是自己决定今夜便走,便也无所谓,跟着吕奉莲到了堂屋。
马氏上前就扯了池桃:“啧啧,不是我说嘴,我这妹妹家里硬是出凤凰,俩丫头都出落得水葱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