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立国之初,田税始终保持在一百二十钱左右,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二百多年!
从万历三大征开始,田税猛涨到如今的一百八十钱!
可是,田税涨了,财政收入应该增加才对,为何越来越少?
在正德年间,大明登记在册的土地,不是有五万万亩之多么?
直到现在,土地数量没有减少吧?
每亩征收一百八十钱田税,应该有九千万两的入账才对!
就算遭了灾,再除去部分军屯之田,就算只收到十分之一的税银,也该有九百万才对!
为何,这几年上缴户部的税银,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万?
那些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为何就收不上来?
按大明现有的土地数量,每亩土地加收四个铜板,就足以凑出二百万的军费!
但是,据厂公和王承恩、曹化淳等人所言,这笔钱不能再加了!
每一亩,朝廷只加收四个铜板,真的不多!
但到了地方上,就会变成四十钱,四百钱,甚至更多!
届时,百姓又会骂朕是“重征”皇帝!
搞不好,又会逼得百姓铤而走险!
唉!
我大明的官员,到底是怎么了?
东、西二厂每年都在抓贪腐,每年都有几百人被剥皮实草,贪官怎就越抓越多?
到了最后,竟然,连东、西二厂都不敢再抓了!
唉!银子,银子!
急需的军费,朕该如何筹集?
“万岁爷,内阁首辅温大人到了,正在殿外候见!”
王承恩低声提醒,朱由检抬起沉重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请他进来!”
“喏!”
温体仁进殿,刚要参拜,朱由检急忙挥手阻止,迫不及待地问道:
“首辅大人,你举荐的杨嗣昌,朕已经试过了,确实是位大才!
他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朕甚是满意!
想必,他前来觐见之前,已经跟你提过吧?”
“皇上圣明!
本来,这个杨嗣昌,微臣并不了解!
只因厂公连连举荐,微臣这才私下派人核实,发现他确实是个大才,这才大胆地举荐给皇上!”
温体仁的回答,让朱由检大为失望!
本来,朱由检的问话是“抛砖引玉”——只要温体仁给出肯定的回答,就能顺势问起军饷之事!
哪知道,温体仁打了个太极!
他的毕恭毕敬,他的言辞恳切,让朱由检再难开口!
无奈之下,朱由检只能硬着头皮,开门见山了!
“杨嗣昌的剿贼之策,甚得朕意!
只可惜,如果采纳他的计策,需要的饷银实在太多,每年高达二百余万!
以首辅大人之意,这笔饷银,如何才能凑足?”
“呃……这个嘛……”
“不得加征田税!”
温体仁本就支支吾吾,朱由检却抛出了“终极杀招”——只要不加田税,一切都好说!
期待的眼神中,温体仁犹豫多时,试探着开了口:“皇上,厂公在四川的变法卓有成效!
四川一省,百姓衣食富足,税收丰盈!
若能国推广,不出五年,大明必能国库充裕,兵强马壮!
只可惜,皇上每次提到“国普及”之事,厂公总是闪烁其词!
呃……微臣曾建议,将四川巡抚刘大人诏还入京,商讨国变法之事……”
“首辅大人!”
朱由检略有不悦,打断了温体仁的话:“国之变法,势在必行!
但是,这是一项长期的国策,需要慎重而行!
而且,以变法增加税收,需要好几年才能奏效,难解燃眉之急!
既然厂公有所顾虑,肯定有他的原因,此事还是暂缓!
朕最关心的,是急需的二百万两饷银,如何才能马上凑齐!”
“呃……这个……这个二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微臣以为,还需召集众臣共同商议,对,共同商议……”
温体仁继续打着太极,朱由检并不满意!
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如果没有满意的回答,此事很难善了!
此时的朱由检,明显是逼着公鸡下蛋!
可是,除了这样,他实在是无计可施!
户部拿不出银子,那就只能找温体仁!
谁叫他是内阁首辅?
其实,朱由检也知道,让温体仁马上给出解决办法,只能是天方夜谭!
但是,只能如此!
因为,流贼复起,大有蔓延之势,必须迅速清剿!
只有给内阁足够的压力,他们才会想出解决办法!
本来,迅速解决军饷之事,朱由检是没抱希望的;哪知道,温体仁稍加思索,竟然凑了上来!
“皇上,西厂王公公的天音阁,日进斗金,他的富民商场更是遍布各州各府,富可敌国!
微臣的意思是,如果军饷要得太急,可试着向王公公开口……借钱!
呃……只是……若是他不肯借……”
“借……借钱?”朱由检蹭地弹起身,满脸怒容:“你说什么?你说的是“借”?你让朕向厂公“借”钱?”
“不,不,不!”
温体赶紧否认,却又满脸堆笑,神秘地说道:“皇上,这个“借”字嘛,其实……这个……既然是皇上借钱,王公公应该不会拒绝!
因为,他……他不敢做个逆臣!
如此一来,急需军饷的燃眉之急,不就解决了?
最关键的是,皇上随口说个“借”字,王公公敢让皇上打借条么?
他敢让皇上还钱么?
他真敢大逆不道,不仅满朝的官员不会答应,天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不知,微臣的意思,皇上是否明白?”
“不,不行,不行!”朱由检连连摆手,眉头紧锁:“这样做实在不妥,容朕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