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跑路了!”
“不,还不至于!”
王立凝视着魏忠贤,眼中略有失望之色:“魏公公,你可能真的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或者,顾忌太多,眼高手低!
你说你,在南方的这几年,除了抓几个小小的贪官,除了经营自己的天仙阁和仙音阁,除了做点海外贸易,你还干了些啥?
你明知征收商税会得罪人,也知道自己早就得罪了人,为何不大刀阔斧地去收?
收与不收,结果会有不同?
你真以为,自己的脸比屁股还干净了?
魏公公,不是我说你!你都一把年纪了,“东厂提督”的位子,你还能坐几年?”
“王公公,你不必怂恿我!”
魏忠贤淡然一笑,半闭双眼,闻着诱人的茶香,缓缓说道:
“你说得对,想弄死我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是真的老了!
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
我手上的银子,够买棺材和墓地,这就够了!”
“呵,这就对了嘛!”
王立嘿嘿一笑,赶紧接过话茬:“你已经有棺材本了,还盯着四十来万的包房费?
不是我说你,七老八十的人了,还点小钱也要跟我计较?
再说了,你那帮孝子贤孙,不需要你养活吧?
你的几个侄子侄孙,也不需要你养活吧?
你倒是告诉我,你一个太监,搞那么多银子,到底为了啥?”
魏忠贤被问得一脸懵,正要发怒,王立却挥手阻止,抢先说道:
“魏公公,以我的本事儿,比你任何一个孝子贤孙都强吧?
要不,我帮你养老送终?
你,到时候,把手上的银子都给我?
你放心,方圆三千亩的陵墓,依山傍水,绝对是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
金丝楠木的上等棺材,绝对比万岁爷的还要奢华!
当然,陪葬的金童玉女,绫罗绸缎,玉器古玩,绝对比万岁爷的还要上档次!
我还可以保证,至少在百年之内,绝对没人敢掘你的墓!”
“你……你……你……你这话……”
魏忠贤急得吹胡子瞪眼,怒指着王立:“你……你也是个太监!
还是个,没有后辈亲属的太监,连我都不如!
你倒是告诉我,你捞那么多的银子,又是为了啥?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送终!”
魏忠贤真的是怒火攻心,王立却不生气,嬉皮笑脸:“哎呀,魏公公啊,我这不是还年轻嘛!
万贯家财,超越当年的大太监刘瑾公公,就是我的奋斗目标!
反倒是你,七老八十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是该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了!
江南的商税,你是没能力去收了!
不如,早早地让给我!”
这话一出,魏忠贤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你想超越刘瑾,我也想超越刘瑾!
江南几省的反贪与商税征收,万岁爷是交给我在办理,你休想横插一脚!”
“我去!魏公公,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每一年,你向万岁爷上缴的十来万“商税”,到底是不是商税,你瞒不了我!
我还是那句话,南方的税,我来帮你收!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俩一同向万岁爷解释,绝对能糊弄过去!
每一年,我以你东厂的名义,向万岁爷上缴三十万的商税!
然后,再分给你三百万两!如何?”
“王公公,你……没有说笑?”
魏忠贤略微有些心动,直直瞪着王立:“王公公,咱俩福、浙二省的港口,每年不止这点钱吧?
咱俩的各式作坊,咱俩跟郑芝龙合作的海外贸易,也不止这点钱吧?
不是我说你,犯得着为了几百万,得罪整个江南?”
“呵!”
王立又是不屑一笑,反问道:“魏公公,咱俩干的那些事,不止是得罪整个江南!
应该是,得罪了整个大明的官场和豪绅!
如果不把他们部摁死,你认为,咱俩百年之后,真能得到清静?
我刚才说过,我给你养老送终,绝对比你的孝子贤孙,比你的侄子侄孙更加尽责!
我也说过,我可以保你百年的清静!
但是,百年之后呢?
谁来保你清静?
谁又能保我清静?
你别忘了,万岁爷家的祖陵都无法清静,又何况你我?”
王立的话,让魏忠贤彻底懵了圈!
沉思许久,谨慎地问道:“王公公,你到底想干嘛?
难道,你真想谋反?”
“靠!”
王立费了那么多口舌,魏忠贤仍然不上道,气得牙关紧咬:
“魏公公,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世上,有特么太监谋反做皇帝的?
你倒是说说,你我谋了反,究竟有何用?”
“其实嘛……嘿嘿……也不是完没用……就比如我的本家,魏武帝,他不就是阉宦之后?”
“靠!”
王立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指着魏忠贤,厉声大喝:“小时候让你多读点书,多识点字,你特么到处捉螃蟹!
你给我听清楚了:人家魏武帝是姓“曹”,不是姓“魏”!
而且,他的皇位是儿子追封的!
自始至终,他只是丞相,并没有取献帝而代之!
你也是的,七老八十才想着造反,脑子有病是吧?”
劈头盖脸的一番痛骂,魏忠贤并不生气,正色问道:“那……依王公公之意,咱俩百年之后,如何能得到清静?”
“我去!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给你送终!
同时,再借着征税的名义,摁死那帮不听话的家伙,一个也不能留!
百年之后,谁敢对咱们不敬?
你,到底听明白没有?”
“可是,我越听越糊涂了!
王公公,你到底是想征税,还是想摁死他们?”
“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有吗?”
“有!”
“无所谓,你说有就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