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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由于某人假传军令,使得明军遭逢大败,折了万余兵马和一位总兵!
要揪出幕后黑手,绝不是一朝一夕!
平静的外表下,王立本来就心烦意乱;没想到,朱由检还火上浇油——竟然,派来了几位史官!
美其名曰,如实记录王总督剿灭流贼之壮举,以供众臣之效仿,以树后世之典范!
这样的借口,王立很难反对!
毕竟,史官不是监军太监,不参与任何的军机大事,只是如实记录!
总觉得,以朱由检的智商,绝对想不到派官前来!
很可能,是朝中那中那帮文官所为!
他们把自己捧得太高太高,做梦都期待着自己从高处摔下来,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最气人的是,洪承畴也在史官面前吹捧自己!
先前的“关中困贼”、“萧关阻敌”,被他吹得神乎其神!
上个月的惨败,被他说成“艾万年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这才中了流贼的埋伏!”
如今,黄河以东的包围圈初具雏形,又被洪承畴吹得天花乱坠!
就好像,已经活捉了各路贼首一样!
“厂公啊,洪总督在史官跟前说你的好话,这不是应该的嘛,你为何要生气?”
“靠!”
王立瞥了宋哲一眼,有苦说不出!
在他看来,洪承畴实在太狡猾!
朝中的文官吹捧自己,是为了置自己于死地;而洪承畴吹捧自己,是因为自己在帮他顶雷!
没错,就是帮他顶雷!
这家伙身为三边总督,剿贼六年多,贼寇确实杀了不少,却让贼寇越来越烈!
他日,如果朱由检回过神来,在合适的时候,很可能将他革职查办!
而今,自己是他的上司!
如果剿灭了各省流贼,他洪承畴可以借机沾光;
如果剿贼不力,朱由检首先要惩办的人,必是自己,而不是他洪承畴!
这,不是在帮他顶雷,又是什么?
对于帮忙的顶雷的人,他肯定不会说坏话了!
史官,虽在帐中不发一语,不议军机,却比监军太监更加难缠!
特别是,在这个看重气节的明朝!
就算在皇帝跟前,他们也敢“君举必书,不掩其瑕”——宁可被杀头,也要“直书其事”!
所以,要想贿赂一位史官,要让他们美言几句,简直比登天还难!
呜呼!
这下好玩了!
有史官在身边,如果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就要遗臭万年了!
……
“报……王总督:曹鼎蛟送来急信:追击流贼的骑兵部队,在洛川一线斩敌一千五百!
因洛川一线再无流贼活动,他们正在力找寻!”
我去!
斩敌一千五之后,竟然,没有流贼了?
三十余万的贼兵,在山中转悠了一个多月,溃散得只剩一千五?
你们在玩我是不?
闻言,王立赶紧接过信函!
阅后,气得浑身直抖!
注意到帐中的史官,强自镇定下来,端起盖碗茶。
心头,直骂娘!
到底是曹鼎蛟和曹变蛟太笨,还是流贼太狡猾?
让你们沿途追击,把流贼往黄河方向赶,军令很清楚吧!
你们现在告诉我,紧随追击了那么多天的流贼,竟然不是主力?
你们中了流贼的奸计,竟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真当我是傻子?
我勒个去!
高迎祥、李自成和张献忠,到底去哪了?
我在黄河沿线早早布下的包围圈,岂不成了笑话?
“厂公,曹鼎蛟和曹变蛟英勇善战,遇敌则先!
但是,这俩人毕竟太年轻!
要不,让曹文诏入山搜寻?”
“不必了!”王立摇摇头,看看帐内的史官,咬牙说道:“既然流贼躲到山中,各部仍旧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传令,让曹鼎蛟和曹变蛟扩大搜索范围!
一旦发现流贼之主力,立刻来报!”
“喏!”
传令兵离开,王立端起盖碗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心里慌得一逼,却掩饰得极好!
表面看来,仍然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此时此刻,除了静观其变,还能咋办?
曹文诏的骑兵,巡逻于关中平原的北部,难道还能调走?
进山找寻,看起来是个好主意!
但是,敢让他们进山么?
七百多里的范围,只用三千骑警戒巡逻,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如果他进了山,流贼从某处复返关中,我哪有兵马去围剿?
此时,曹文耀在延绥一线,宋羲在澄城与郃阳一线,更不能抽走!
否则,包围圈的南北方向就土崩瓦解了——再想将流贼赶至黄河东岸,无疑是天方夜谭!
该死的洪承畴!
在史官面前,把“黄河围歼战”的计划吹得天花乱坠!
这下好玩了吧!
流贼都不见了,围歼个屁!
现在的问题是,你让我如何下台?
唉!
这个“五省剿贼总督”,真特么是个坑!
为了多捞几年,也只能勇跳火坑了!
“厂公……”
宋哲欲言又止,做出个隐晦的手势,王立心头一喜!
传说中,善于谋划的陈奇瑜,终于到了!
若能帮我力挽狂澜,赏你几百万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