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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沉。
冬日里白天短,很快便到了日暮时分。
赵宛宁和莫秋已经准备好了。
莫春给赵宛宁梳了一个普通的双丫髻,她眉眼生的漂亮,将额头部露出来只会衬得她更加清丽脱俗。
莫春担心这样的赵宛宁会被发现,便又挑了几缕额发出来,当做刘海,将赵宛宁的眉眼部遮上。
“你只管跟在我身后,千万别抬头。”莫秋反复叮嘱。
赵宛宁点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莫春,莫春站在廊下,温暖的烛光从她身后透出来,给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淡淡的光。
见赵宛宁回头看过来,莫春对着她摆摆手。
赵宛宁知道,莫春是在让她赶紧逃。她心里忽然一阵感伤,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
“莫看了。”莫秋的声音传过来。
赵宛宁转过头,收拾好心情,她低垂着脑袋,眼睛紧紧盯着莫秋的脚步,随她踏过小院的门槛。
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晚膳前刚下了一场雪,雪不大,石板路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无需打扫,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脚印。
侍女们做完了伙计便窝在各自房里,一边做女红一边唠家常。小厮们聚在檐下玩牌喝酒,只有巡夜的护卫还伫立在雪地中。
“你们做什么?”领头的护卫突然拦住莫秋二人。
莫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语气柔媚道:“王大哥,今天是你值夜呀。我和姐姐把姑娘用过的碗盘送到厨房。”
赵宛宁稳了稳心神,端在身前的碗盘刚好挡住了她的脸。
被唤作王大哥的护卫闷笑一声,打趣道:“你怎么如此偷懒,让你姐姐把东西端了,自己空着两手。”
莫秋知道那护卫是信了她的话,便松了一口气,她也陪着笑道:“姐姐心疼我今日伤了手,喏。”
莫秋说着便伸出了右手手指,她的手今日被炭火烫伤了,还是赵宛宁帮她包扎的。
那护卫看着伸到眼前的纤纤玉手,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莫秋妹妹,我那有上好的烫伤药,你要不要试试?”
莫秋脸上依然挂着笑,她使了些力气才把手从那护卫手中拽出来,因为挣扎,那绷带都有些散了。
莫秋娇嗔道:“死鬼,用这招骗了多少个姑娘了?”
“就你一个。”随即,那护卫哈哈大笑,不再跟她们二人纠缠。
甫一离开那护卫的视线,莫秋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让赵姑娘见笑了。”莫秋小声道,声音带着不甘和屈辱。
杨府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们强抢民女,下人们有样学样,欺压府中的婢女。
赵宛宁小声安慰她。
一刻钟后,她们到了厨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莫秋接过赵宛宁手上的碗盘,嘱咐道:“你就沿着前面这条小道过去,就能看到柴房了。这是我今天偷来的柴房钥匙,你救了你那侍女便赶紧逃吧。”
莫秋说着将袖中的那把钥匙递给赵宛宁,她又道:“媚夫人的小院你还记得吗?她院子里有一个狗洞,钻出去就是外院后门。外院后门一般不锁,也没人看守,你直接开了门便往山下跑。”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莫秋说得一脸愧疚。
赵宛宁却一直摇头:“够多了,真的。你和莫春要注意安,待我找到家人,便救你们出去。”
许是为了安抚赵宛宁,许是因为知道她们帮助赵宛宁逃跑的事被杨子贤知道免不得一顿责罚,莫秋点点头。
“快走吧。”莫秋挥了挥手。
赵宛宁一头扎进黑暗里。
厨房后门直通柴房,所以那条小路荒废已久,长满了杂草,到了秋冬,那杂草都枯萎了,也无人打理。
赵宛宁摸黑踩在那片杂草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怕黑,如今不得不行走在这片黑暗里,却觉得安心。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也能借着雪地的光看清楚脚下。
赵宛宁用莫秋给的钥匙顺利打开柴房门。
柴房里很冷,赵宛宁不敢点灯,借着透进来的光寻找银烛的身影。
柴房最里面是一堆干草,上面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影子。
赵宛宁小声呼唤:“银烛,银烛是你吗?”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赵宛宁壮着胆子走进去,那里果然躺着一个人。
“银烛?”赵宛宁凑过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