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袖子擦拭下眼睛,此时却是已经眼眶通红,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将李无禄原本的信心,打击的无地自容。
“陛下这次乃是奴才的罪过,奴才不求陛下原谅,只求陛下留奴才一条命。让奴才找到那下毒之人,到时让奴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李无禄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安静从容,整个人仿佛是块爆炭一般
然而雍和帝却看得分明,这块爆炭之下掩盖的,却是深深疲惫。其实这也正常,实在是今日发生的太多,大悲大喜之下,却是难以维继。
雍和帝本就不是喜爱牵连无辜之人,更何况此事却是做得天衣无缝,哪里会迁怒于李无禄。
他瞧着李无禄是位置可否只是轻声地吩咐道:“去问一下雪儿和阿源,他们两个大概何时能够回京,就说朕想念他们。”
雍和帝此时的语调,却是泄露出一丝想念,只是这思想念隐藏的极好,除了李无禄这种,跟随其多年之人,根本无法发现。
“奴才这就去,咱们今日八百里发出去,明儿公主娘娘就能接到。”李无禄掐算着时间,此时已经天光微明,一抹晨曦在月色与日光之间交相辉映,竟形成了难得的日月双悬的模样。
雍和帝少见的面露一丝疲惫,他挥挥手示意李无禄,下去自行处理。
李无禄瞧见雍和帝眉宇间的疲惫,关切的询问:“万岁爷,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
雍和帝轻轻摇头,此时已经天明,哪里还有睡觉的时间今日又是大朝的时候,他万不可显出疲惫之态,不然那些朝臣还不知道说些什么。
况且昨日半夜,他又急忙召唤崔御医,这一番定是会惊动不少人,他如今却是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去给朕沏茶来,要浓浓的。”雍和帝挥挥手,让李无禄赶紧自己该忙什么去忙什么,而自己则只是揉揉眉心,将重要的奏折,拿在手中翻看,以防止出现错漏。
这一日的早朝,果然如同雍和帝的所料,只瞧着这一些个子眸中闪烁探寻的臣子,雍和帝却是心中冷漠。
足足又忙到了接近午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李无禄似乎被打疼了,他的动作快得让人摸不到头脑,仿佛一夕之间原本淡定的暗卫,如同蜂群乱舞一般,无数的信息在暗卫之间相互流转。
很快一条条信息便被清理出来,其中一个倒引起了雍和帝的注意。
“死了”听到李无禄的禀告,雍和帝挑起了眉毛,这人死去的时机,可真是……
刚刚调查完,人就没了,未免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李无禄也是苦笑,他此时却是只觉唇角带着一丝红肿。
“正是如此,这人死的时候却是有些离奇,那是昨个下午,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
而若是问到底为了何事,偏有一个人都说不上,此人乃是景仁宫的姑姑,也算得上是极为体面,然而却不知为何死在这个时候。”
李无陆地上一份奏折,这上面却是写着,当日与甄贵妃有有着交集之人。其中排在第一的便是此人,即当日有两次机会与甄贵妃在花园相遇。
宫中之人多有自己的规律,皆不允许随便串宫,像这一类的到处行走,实在是让人觉得其中充满诡异。更不用说,投井自尽实在是让人想不想歪都难。
“要么是死人那是弃子,要么便是故意模糊视线的。”雍和帝语调冷淡,不过如今的他却是没有什么兴趣,一一仔细详查。
随着雍和帝下旨,宫中却是出现了风暴,一批批人神秘的消失在,往日的众人眼前。
这番举动却显出了大相径庭,一时之间,原本聚焦在江南的视线,忍不住都转移向了宫中。
除了那封被送到江南的信件,其他的人根本不知此时的雍和帝,竟然拿自己作为赌注,以期能够将幕后之人钓出。
与京中的连日阴雨不同,此时的江南,却是少见的露出了连日的骄阳。连着七八日的雨季终于过去,头顶大红的太阳显现出自己的羞涩让人睁不开眼。
行宫之中,此时只有知了不停地鸣叫,黛玉坐在窗前正奋笔疾书。这两日间,她除了一举攻下男配,更是从已经恢复神智的甄老夫人那儿,知晓了不少当年之事。
然而此时甄老夫人到底还是因为多年吃药,是以许多事情却是懵懵懂懂。不过也是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却没了往日里的急躁性格,沉稳了不少。
倒是让康眠雪一见,便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却是比往日更加让人心疼。
她将手上这一份手稿,写完最后一笔,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才小心的将其放在一边。
此时相似的书稿,摆满了她的一半书案,黛玉有些呆愣的盯着面前的书稿。
“姑娘”紫鹃却是有些好奇,她却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明明一切都很好,事情也是极为顺利,然而偏偏却瞧见自家姑娘越来越不开心的面容。
黛玉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丫鬟,却是未曾停一下手中的动作。
见对方问得急了,这才摇头说道:“却是没事,只是莫名的觉得心中有些忧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胸口,却是觉得心跳如鼓。
“姑娘明明如今咱们一切顺利,姑娘这案子查的,连几位大人都说好呢。
更是又送了姑娘个,女诸葛的称号,又为何如此闷闷不乐”紫鹃却是一时迷惑,是以轻声的询问。
此时她手上正拿着冰好的西瓜,这瓜瓤绯红上面零星点墨,放入口中却是香甜沙爽。
黛玉接过一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只觉着一阵凉爽,甜意自喉间落入肚中,却是将心头的燥热抚平少许,她这才轻声叹气:“也不是,只是每每只觉得,此事并非如我想象一般简单。
其中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过往,然而我却无能力将其展现,实在是觉得自己挫败得紧。”
黛玉本就是心性高洁之人,平日里那些不过是并不在意而已,此时真的认真起来,却是难得的有些较劲儿。
如今她已经将甄夫人,以及甄大人二人的口供,搜集的差不多。他们二人在江南,可算得上作恶白骨累累,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未曾在其中发现什么太大隐情。
这却是让她有几分焦急,虽说信件上面并未有写明时间,然而随着江南甄家案件的渐渐进展,却是让她焦急起来。
眼前的一切,却无法与人言说,毕竟姊妹之中,却是只有她一人得了,水镜先生的试炼,若是在为此与众家姐妹商量,实在是难免有炫耀之意。
辗转反侧之间,黛玉只觉得眉心疼痛,紫鹃瞧着黛玉如此也是焦急起来。
“姑娘越是觉得,不知该如何,为何不去询问一下公主娘娘”手中托着冰镇酸梅汤托盘的云竹,刚一进门便听到紫鹃的话,这才直接插嘴说道。
她乃是羲和长公主特地训练出来,放在黛玉身边的贴心人,是以一旦出事,下意识的便直接会选择询问旧主。
黛玉抬头看一下云竹点了点头,她也是心中明白,此时最该做的,便是应该去寻公主娘娘解决一二。
然而这两日,公主娘娘似乎繁忙的紧,根本无暇照顾几人,如今已经是第二日未曾召唤他们一起。
紫鹃心灵聪慧,一见黛玉,眉宇间的踟蹰,心中马上明白主子所纠结之事。
“云竹,你往日乃是公主娘娘身边之人,可曾知晓娘娘最近为何繁忙如今已有两日未曾召唤,众位姑娘。”
紫鹃的话说的极为明白,听了这句话,云竹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簇起眉头。
如果说这事儿,倒也并非是不能与其言。
“这事儿只跟姑娘说,却千万莫要和英莲姑娘说去。
咱们公主娘娘,这几日之所以会忙得不见人影,那是因为原本在封家村的,英莲姑娘的母亲甄夫人突然失踪了。”
听了这句话,黛玉一愣,她却是第一次知道,英莲竟然母亲尚在,然而其母此时尚在,为何竟不来见她
云竹瞧了瞧门外,似乎有着未尽之言,紫鹃心中清楚,赶紧将那房门大敞。然后这才对其点了点头,自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耳中听着二人说话,眼神却盯着外面。
云竹见紫鹃如此,这才放下心来,凑近黛玉身旁轻声说道:“这事儿,我也是听云瑶姐姐说的,之前之所以未曾将甄夫人接来。那是因为当时情形复杂,甄夫人若在封家村,却不会被人所注意,是以只是命人暗中保护。
可谁曾想到,这次却是阴沟里翻船,派去保护之人,不过半刻,便失了姑娘母亲的踪迹。
如今却是正在低调的查人呢。”
黛玉听闻此言,她此时是觉着,这位甄夫人未免太过可怜,而英莲则更是如此。
且不说小小年纪便被拐子拐卖,好不容易找了回来,父亲又下落不明,而母亲为了保护其便未见面。结果刚刚有些安稳,其母便又失踪,真真是无奈之极,人世无常。
“这事儿却是何时发生的”黛玉听闻此言皱起眉头,她直觉此事,却并非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其背后,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
提起英莲之母,黛玉便想起甄夫人,此时甄夫人虽说服用了崔御医的汤药,多少恢复了一些神智,然而黛玉仍旧对其有着一丝本能的抵触。
她也从私下和崔太医探讨过,这种药物到底是否可以将人心完全控制。按照当时崔太医所言,虽说这阿芙膏可以控制人,可是却无法完全控制人心。
也就是说甄老夫人从一开始,也许未曾想要做下这些恶事,然而心中定然是有着恶念的。
是以她却忍不住想,在整件案件中,甄夫人真的是如同甄大人所说的那般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