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那些因甄家上位,之前依附甄家的那些官员,便具要一一考核。
若有不足之人,定然是要降职退还的,江南官场,必将大洗牌,到时官员不足的情况近在咫尺。
“这要补充的官员自然是不少,而且也要考虑好其品性如何,免得有人趁势做大,是以我却是一时为难,这才过来找你,偏偏又被五皇兄打断。”
康眠雪说到这里,轻抛一个白眼,直接砸在司徒源的脸上。
司徒源早就习惯,妻子在自己面前与在外人面前,全然不同的模样。
他只觉得这是妻子,对自己不设防备的原因,心中不但不恼,反而满是妥帖。
康眠雪看着男主又有些发愣的模样,心头却是无奈,值得将话直接挑明:“我却是想着,若是可以,替贾琏某个实缺。”
这话儿一出,惹来司徒源不可思议的眼神,康眠雪抿嘴一笑,将自己的想法与其仔细说明。
司徒源开始之时还在皱眉,待到了后面,这才一脸恍然。
末了,康眠雪见丈夫仍在沉思,这才轻推对方,夫妻二人具是定下算计。
此时荣国府中,贾琏正一脸恭谨地站在邢夫人面前,手里端着一盏茶盅。
“还不快放下,你是个爷儿,倒不必做这些。”邢夫人见贾琏如此,摇头示意对方坐在自己对面。
她心知对方的来意,也不在意贾琏的现实,在她看来贾琏此举也无可厚非。
“你快坐,我却是正要跟你说些事情。”邢夫人见贾琏还是有些拘谨,干脆说道。
邢夫人盘腿坐在炕上,却是颇有几分当家太太的威势。
看贾琏赶紧将茶盏交给丫鬟,侧身坐在自己的对面。她这才点头,将闲杂人等挥退,邢夫人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只看得贾琏,心中一颤。
“琏儿,我昨儿却是接了娘娘的信儿,若是没有意外,你的实职,却是这二三月便可定了。
你先别开心,我却是要与你仔细说。
一来,这官职乃是实职,是以必不可能太高,我心中盘算着,大概在六品左右。你别失望,你自己想明白,是想要仕途,还是图个好听。”
邢夫人见贾琏脸色几番变化,心中知晓对方这是犯了好高骛远的毛病,少不得却是要给对方上上弦。
贾琏本来在高兴自己得了实职,如今听闻竟是六品,少不得便有些得陇望蜀起来。此时被邢夫人一语道破,便也冷静下来,心知其所说并非虚言。
贾琏此时回想,刚刚的自己却是一头冷汗直冒,心中对于邢夫人的清醒,越发的敬佩起来,举止自然变得更加恭敬。
邢夫人见其想明白,这才轻笑一声,与对方说道:
“其二,便是你定是要带着凤儿去的,我却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跟你们去江南松散松散。”
听闻邢夫人之言,贾琏先是一愣,然后便赶紧站起身面漏喜色:“如此真的却是太好了,多谢母亲慈爱。”
如果是身为一品将军夫人的邢氏,能够跟自己一起前往江南,自己却是等于身边随时跟着一尊大佛。
虽说自己可能会不那么自由,然则却是有太多的好处。
毕竟自己这位母亲,不但是将军夫人,更是得羲和长公主的青睐有加。
是以贾琏却是极为高兴,可是他这里高兴,那边却是有人不高兴。
只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怒吼:“好你这个奴才,竟然敢拦着我
我偏要进去看看,邢氏她却是想要如何我才是这个家的主子。”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继续听清楚门外来者何人。竟然是贾赦站在门外不顾脸面的大吼,邢夫人正捻着十八子的手一停,双眸中闪过厌恶。
她专心研学大庆律已有半载,此时身上渐渐多出一股子凛冽的气息。此时听了贾赦在门口胡乱嚷嚷,却是心中烦躁,气势更盛。
贾琏看在眼里,赶紧低头假装看不到,心中却琢磨着:太太却是越发的吓人了。
只是贾琏此时却没有那个胆子敢替自家父亲多做解释,只看邢夫人身上不停冒出的凉气。
便知晓对方此时有多么生气,还要依靠着母亲为自己谋划的贾琏,又如何肯为了此事而恶了对方。
是以,贾琏只是站起身行走到邢夫人身侧,低头垂立不语。
邢夫人瞧见贾琏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过马上便又听到门外贾赦的嚷嚷声,她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有心不理对方,可是对方这副模样却是不像等下便走的样子。若是让其一直在这里胡吣,却也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
况且贾赦此时嗓门极大,他在院中撒野,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罢了,王顺家的请大老爷进来吧。”邢夫人心中左右思量,到底是将贾赦放了进来,他坐在炕边却未有想要起身行礼的模样,只是口中冷淡的吩咐。
而门外站着挨骂的王顺家的,听闻此言,如蒙大赦,赶紧撩开门帘请贾赦进去。
贾赦冷哼一声,却是到底并未和王顺家的稚气,毕竟他的重点却也不在这婆子身上。
一进屋子,他便瞧见站在地中央的贾琏,又看着盘腿坐在炕上的邢夫人。见其竟半点没有打算起身行礼的模样,忍不住心头火起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又瞧见邢夫人恢复明艳大方的容貌,心中忍不住又带了几分酸涩,是以此时情绪却是显得有些复杂。
邢夫人此时却压根不去想,贾赦此时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想赶紧让对方说完便走,免得留在自己面前碍眼。
如今的邢夫人却是对贾赦嫌弃的紧,且每每看到对方便想起,其给自己下药之事,忍不住心下暗恨。
看贾赦仿佛是傻了一般,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自己,邢夫人率先打破室内的寂静,却是希望对方能够早说早离去。
“大老爷却是不知有何事,到我这儿来”
此时的邢夫人,早已没了心思与贾赦虚与委蛇,干脆将话挑明,让对方说罢赶紧走。
邢夫人口中说着拿起桌上的青花茶盏,便要饮茶,她素日里最为爱惜的便是自己的一双手。
每日里都要护理,这些日子因她心中想开,是以不但本人荣光焕发,一双手看起来竟是如同白玉雕刻一般。
此时手中捏着青花瓷盖碗,却是蓝白相映,竟分不出哪一块儿是瓷器,哪一块儿又是手指
贾赦素日里惯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是以见到如此情景,只觉得口干舌燥。想上前去摸上一把,只是身形刚动,便被邢夫人一记眼刀定在当场。
被邢夫人的气势吓到,贾赦却是此时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看着邢夫人,心中却是回想当初,其对自己每每多有奉承的日子。
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邢夫人已经与往日再不相同,只看那笔直如松的坐姿简单而不简陋的打扮。明明所穿不过是居家的常服,偏生看着却如同穿着凤冠霞帔一般的庄重。
贾赦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许久未曾真正的注意过邢夫人,却没有想过对方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本他是因为心中气恼,打算来寻邢夫人的晦气,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踟蹰的问道:
“邢氏,我且问你,你可是近日里气到老太太,为何老太太今日将我召过去一顿痛斥,其中多有说你不是的言辞。”贾赦口中指责,但是语气当中,却不知为何总带着些许的底气不足。
邢夫人冷眼观瞧,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她哪里不知道老太太为何不爽利。
不过是自己的想法被驳回,心中不自在呢。然则此事,又与她有何相干,老太太想要如何折腾,哪里是能管得了的。
想到这里,邢夫人语气淡淡的询问:“是以大老爷,是过来却是跟我兴师问罪的吗若是如此,那我可怕让大老爷失望了。
妾身却是行得正,坐得端。
是以老太太究竟因何生气,却是与我无关,若是老爷不相信妾身,可以仔细去问一下鸳鸯。”
邢夫人此时寸步不让,她极为反感,贾赦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前来兴师问罪的模样,这让她想起当年的卑微。
那时的她极为天真,只知道一味的奉承老爷,以为只要自己足够顺从。
多少能得到其一二分的怜爱,她当时以为乃是自己的问题,是以对于贾赦多有不足之气。每日里却是全心全意的侍奉对方,到最后却是……
想到自己因对方的私欲而丧失成为母亲的权利,邢夫人心中疼痛难忍,看着贾赦更是满是憎恶,只想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对方身上。
她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做出过激的行为,已经是邢夫人学着康眠雪素日里的行径,哪里还会跟着对方的话,去给老太太行礼赔罪。
她冷笑一声,到底是忍不住出言嘲讽:“若我说,大老爷平素里还不如多花点心思保养自己。
至于老太太那说我的话,却是请恕妾身身体抱恙,实在是没有办法,每日里站在廊下一两个时辰,等待老太太苏醒。”
她看着贾赦听闻此言一愣,口中却是逸出几声冷笑,这是贾母素来折磨媳妇儿的手段。
一来,可以彰显她乃是家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二来,这媳妇站在廊下,却也是另类的罚站。
与有着丈夫护着的王夫人不同,邢夫人因不受贾赦宠爱,是以当时没少受这种罪,此时每每想起,仍觉着满心屈辱。
若不是邢夫人,后来得入羲和长公主之眼,引得贾母忌惮,再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
这种日子却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邢夫人此时想到这,心中再也没有一点耐心对付贾赦。
本来以为经此一事,老太太会心中有数,谁想到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既如此便别怪她,直接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