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问道：“师父那边儿在东篱居，明天你去见上一面。”</p>
贾珩道：“那我明天过去看看。”</p>
陈潇道：“对了，这两天是中元节，宪宗皇帝的祭拜之日，礼部方面的意思是要在太庙祭拜，召集文武百官，一同共议边事。”</p>
贾珩面上现出思索之色，说道：“祭拜宪宗皇帝，此事的确是一桩隆重大事。”</p>
崇平帝因在位期间，平灭辽东，推广新政，再造中兴盛世，在民间的威望本身就很高，在文官群体当中更是有明君英主之称。</p>
这祭拜宪宗皇帝……似乎好像有些不寻常。</p>
陈潇似也是读懂了贾珩心头所想，开口说道：“此举倒有些像是凝聚大义人心，共制权臣。”</p>
贾珩点了点头，目中涌起一抹冷意，低声说道：“欲以死人之灵牌，慑服活人。”</p>
陈潇清丽如霜的玉颜上，不由现出一抹关切，问道：“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p>
贾珩沉声道：“我担心这里面会可能搞阴谋，到时候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p>
陈潇闻听此言，细秀翠丽的柳眉之下，熠熠妙目当中不由现出一抹诧异之色，问道：“阴谋？这是怎么一说？”</p>
贾珩沉声道：“高仲平被清理之后，朝廷诸文臣，端是貌恭而心不服，而现在说不得就是彼等暗中谋事的机会。”</p>
陈潇道：“这么说也是。”</p>
两人叙着话，贾珩默然片刻，沉声道：“让锦衣府最近盯着李瓒和许庐等人。”</p>
现在京中能够对他造成麻烦的也就是李瓒和许庐等一众刚直之臣。</p>
陈潇轻轻应了一声，应允下来。</p>
……</p>
……</p>
巴蜀之地，成都府</p>
高铖一袭玄色甲胄，落座在厅堂之中，面上如笼寒霜，黛青浓眉之下，锐利虎目当中不由现出莫名之意。</p>
“都帅，保宁府急报。”这会儿，一个青年小吏快步而来，来到高铖近前，拱手说道。</p>
高铖闻听此言，问道：“军报呢？军报现在何处？”</p>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青年小校盔甲战袍血污团团，快步进入厅堂当中，朗声道：“都帅，大事不好了，阳平关已经丢了。”</p>
高铖面容之上不由涌起团团怒气，喝问道：“什么？阳平关乃为雄关，如何能够轻易攻破？鲍启春究竟是干什么吃的？！”</p>
那小校道：“汉军先前调用了红夷大炮，关城不抵炮火攻势，一下子为汉军攻破。”</p>
此言一出，高铖面容怔忪了下，那双锐利如剑的目光逡巡过在场一众将校，皆是从一张张刚毅、粗犷的面容上看出错愕之色。</p>
“都帅，朝廷的红夷大炮乃是军国利器，在过往三五年当中，攻城拔寨，可谓无往不利。”其中，一个青年将校面色凝重，开口接过话头儿，说道。</p>
高铖浓眉之下，虎目目光咄咄而闪，高声道：“让保宁府方面善加抵御，不可使朝廷兵马再进蜀中，成都府这几天就可派援兵过来。”</p>
青年将校抱拳应了一声，然后，也不多说其他，转身离得官衙。</p>
高铖面色肃然无比，眸光锐利地逡巡过在场众将，道：“诸位，这一战，关乎我巴蜀生死存亡，诸位将校还当同心协力，共克时艰，以度来日。”</p>
下方众将闻言，纷纷抱拳称是。</p>
高渤在下方出着主意，朗声道：“兄长，不若弃保宁府，将兵马退守剑阁和葭萌关，以地形阻挡朝廷兵马。”</p>
高铖沉吟片刻，粗眉之下，目光咄咄而闪，道：“保宁府如果攻破，朝廷大军首战告捷，士气如虹，彼时，巴蜀臣民势必震动。”</p>
高渤面上不由现出迟疑之色，道：“但朝廷兵马迟早都会攻破保宁府。”</p>
“纵然攻破，也消耗、迟滞了朝廷兵马，挫其锐气，待我大军抵达，正好趁势掩攻，一举而下。”高铖面色肃然几许，沉声道。</p>
高渤抬眸看向一旁的高铖，道：“兄长，我巴蜀不能任由保宁府城被破，让位于顺庆府的陈渊等人，也可派出一支兵马驰援。”</p>
而后，整个四川总督府顿时动作起来，军甲兵械，军将兵卒，皆是一一调拨起来，开始向着保宁府大举进发。</p>
翌日，一大清早儿，五万精锐蜀军在成都府城之外集结完毕，向着保宁府驰援而去。</p>
高铖全身披挂着一袭镶嵌着铜钉的甲胄，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之上，亲自率兵而来，脸上带着意气风发之色。</p>
蜀军虽然安逸已久，但现在兵马浩浩荡荡，远远而望，仍有一股凛冽杀伐的气势，无声席卷而来。</p>
显然，高铖将剑阁作为抵挡京营兵马入蜀的桥头堡，决战的防线。</p>
另一边儿，顺庆府的陈渊也和魏王陈然，以及梁王陈炜，一路派出兵马向着保宁府驰援。</p>
终于在第三日，陈渊等白莲教的兵马，浩浩荡荡抵达阆中。</p>
阆中城中，巴蜀兵马有着三千五百人，守城之将乃是一位周姓参将，其名周固。</p>
周固在一众将校陪同下，将陈渊、陈然、陈炜等人迎入城中，众人落座下来。</p>
陈渊面色凝重几许，问道：“朝廷兵马打到了哪里？”</p>
这会儿，那参将面色一肃，开口道：“京营兵马连下十余座营寨，已然抵达保宁府城城下，这几天应该战事已经起了。”</p>
陈渊点了点头道：“在城中稍做歇息。”</p>
陈然道：“成都府方面的兵马现在到了何处？”</p>
那参将拱手道：“前日，成都府方面派了兵马，说大军会先行抵达剑阁，高二公子将会亲自率领前锋兵马前往阳平关。”</p>
陈然点了点头，心头一松。</p>
这说明并不是将他们这些兵马作为抵抗朝廷京营的炮灰。</p>
陈渊道：“保宁府城，无险可守，可惜阳平关城为敌寇所下，否则，我大军严守阳平关，岂会让京营大军一举拿下？”</p>
提及此处，陈渊心头又暗骂了一句，川军当真是废物，固守雄关，依仗地利优势，竟然都守不住。</p>
……</p>
……</p>
西北，哈密卫</p>
金铉一袭山字红铜文甲，正是立身在城门楼下，眺望着远处笔直、轩敞的官道，可见准噶尔蒙古兵马在一顶顶帐篷当中，而兵卒手持军械，在军帐当中往来不停。</p>
而黄沙漫天的旷野之上，可见刀枪断裂，旗帜燃烧，一股股黑色硝烟和篝火四散而起。</p>
庞师立放下手中的一根单筒望远镜，转眸看向金铉，沉声说道：“金将军，准噶尔部的兵马这几天攻势小了一些。”</p>
金铉伸手轻轻抚住城墙墙头，感受着阵阵烫手之意，感慨说道：“天气炎热了，准噶尔的兵马在城下顿兵多日。”</p>
庞师立两道浓眉之下，眺望着远处的准噶尔部大营，沉声说道：“这几天，准噶尔部对粮道的袭扰，到底是愈发加剧了。”</p>
金铉沉吟片刻，目光温煦，讶异问道：“庞将军先前不是派了精锐骑兵过去？”</p>
庞师立道：“这几天，敌寇以袭扰之法，骚扰粮道，粮道安宁尚可，但想要清除骚扰之敌寇，同样难如登天。”</p>
金铉道：“现在正值炎炎夏日，准噶尔部兵马远道而来，粮秣饮水多备不齐，待其粮尽水绝，我军再行趁势掩杀，可竞全功。”</p>
庞师立点了点头，浓眉之下，目光咄咄而闪，算是认可金铉所言。</p>
而后，伴随着战鼓之声繁密一如雨点，下方的准噶尔部兵马大举而攻，向着城墙攀爬。</p>
“嗖嗖……”</p>
一根根黑色箭矢密如雨下，“叮叮当当”地攒射在城墙上，不时传来阵阵“噗呲”入肉之声。</p>
而汉军同样不甘落后，张弓引箭，持铳架炮，向着下方的军卒攒射不停。</p>
而就这样，伴随着一蓬蓬血雾现出，可见准噶尔部的兵卒，在这一刻，几乎如麦子一般倒伏在地。</p>
战事一直持续到暮色降临，准噶尔部的兵马，这才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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