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了耳凯的诡黠,众多的花招本领,说了如何前往地狱天使阴霉的府居,咨询塞贝人阿斯的灵魂,乘坐甲板众多的海船,无法想象的环境和经历。
他说他在地狱里,见着了所有的伙伴,还有生他的母亲,养育他的妈妈,在他幼小之时,将他从一个小孩子养活中一个有用之才。
他还说了如何听闻海妊们婉啭的歌声,如何行至“晃摇的石岩”,如何遭遇可怕的伯底丝和斯库拉,从未有人驶过他们的海域,不受损伤。
他还说及伙伴们如何偷食太阳天使的牧牛,炸雷高天的某位大能天使又如何击打他的快船,用带火的霹雳,高贵的伙伴全都葬身海底,他们无一例外全被杀死,惟他躲过险厄的死难,其后漂抵吉亚岛,遇会鲁普索,后者将他拘留,意欲招为丈夫。
在那个深旷的洞府,对他无微不至关心爱护,甚至出言劝说,所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可以使他长生不老,享过永恒不灭的生活。
但那位不知道是人还是装扮为天使的人,绝然不能说动他的心房,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继续他的返乡回家之旅。
他还说及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浪泊基亚人的地域,人们真心实意地敬他,像敬对天使一样,把他送回亲爱的故乡,用一条海船,堆满黄金、青铜和衣裳。
讲完末句,他缄口作罢;甜美的睡眠轻软他的四肢,消解了心中的愁伤,和心爱的罗佩相拥而眠,得到久别重逢的安心舒意。
就在这个时候,羊眼天使的心绪转向另一件要做的事情。
当他觉知挪己的心灵已得到满足,和妻子久别重逢,领受睡眠的熟香,马上催促享用金座的黎明,从阿诺斯河升起,把光明送给凡人。
在此之前,黎明天使应羊眼天使的请求,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他的两匹神俊也得以片刻悠闲,散步在河边的青草地上。
第二天早上挪己从松软的床上起身,话对妻房,说道:“你我二人,我的夫人,已历经磨炼,你在家中,哭念我的充满艰险的回归。
“而我则受到大能者和其他天使的中阻,强忍痛苦,不能回返家乡,尽管我急切地企盼,却离家越来越远,让我很多时候,都悲观到绝望。
“现在,你我已在安稳的睡床中卧躺,你可照看我的财产,它们收藏在我的宫房,只要不出意外,足够我们一生无忧。
“至于我的羊群,它们已惨遭求婚人涂炭,我将通过掠劫弥补,补足大部损失,其余的将由族人给予,把我的羊圈填满。
“我还要对你嘱告,我的妻子,虽说你头脑聪明,用不了多久,伴随太阳的升起,此事将在邻里传扬,关于那些追你的人们,被我杀死在宫房。
“其时,你可迈步楼上的房间,带着女仆,静身稳坐,谁也不看,不予问话,其它的事情全都交给你的夫君我来处置。”
说完这些话,挪己把绚美的铠甲披上肩头,唤醒己明以及牧猪的和牧牛的仆从,告诉他们拿起拼战的武器,握在手里。
己明等人谨遵不违,穿上青铜的铠甲,打开大门,由挪己率领,走出宫房。
其时,阳光布满大地,但羊眼天使把他们藏身黑暗,引着他们疾行,迅速走离城邦。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和羊眼天使宿有积怨的游牧天使,召聚起求婚者的魂灵,意图利用他们对挪己的怨恨,再一次搞起事端。
柚木天使手握漂亮的金杖,用它,这位天使既可迷合凡人的瞳眸,只要他愿意;又可让睡者睁开眼睛,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也就是当他的傀儡。
此时,他用金杖拢合灵魂,领着它们前行,后者跟随后面,混混糊糊地叫个不停,像一群蝙蝠,飞扑在某个神密的岩洞深处,发出叽叽呱呱的声响。
而其中的一只从岩壁掉落,脱离互相搭攀的同类,在他们中间造成混乱,发出更大的喧闹和杂乱的嘶叫声。
就像这样,那些求婚者的灵魂发出混糊的声响,跟着游牧天使前行,作为帮送者的游牧天使带着他们,奔向霉浊的路径,他们一路走去。
他们经过阿诺斯水流和“白岩”,经过太阳天使的大门和成片的梦原,很快来到常春花盛开的草地,这是灵魂的去处,死人的虚影住在这里。
他们见着挪丑的灵魂,挪戊的魂灵,还有其它许多人的灵虚;就这样,他们围拥在挪丑的身边,依然叽叽喳喳,没有适应新的环境。
其时,挪戊的亡魂飘至这边,带着愤恨,另有兵勇们的幽灵,拥聚在他周围,都是和他一同死去,亡命在他自己的家里他的属下。
挪戊的灵魂首先开口,说道:“挪丑,我们以为,所有的英雄中,你的一生最能得获喜好炸雷的大能者的宠幸。
“因你率统着浩荡的军队,众多骁勇的精英,在东城地面,经受了苦战的锤煎,而且你性格率直,没有常人的那种勾心斗角。
“同样,对于你,暴虐的死亡降临得太早,死的精灵,俗生的凡人谁也不能躲避!
“咳,我真想,想望你能迎遇命运和死亡,在东城大地,占据统帅的高位,连同权势带来的声威;这样,所有的兵壮,会给你堆垒坟茔,使你替子孙争得巨大的荣光,传世的英名。
“然而,严酷的现实却给你带来了最凄惨的死运,最最不幸的是,你没有死在敌勇的手中,却死在自己的手上,因为你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心意难平,所以自戕而死。”
听罢这番话,挪丑答道:“全军的统帅挪戊,你比我还惨!你不但没有死在东城的烈战,也不知自己主动把自己杀死,而是死在一个卑劣的小人手中!
“你看你身边躺着和你百战沙场却能够逃生的将士,东城军勇和西城最好的战英;他们为了保护你而战,和你的那些卑劣敌人鏖战。
“而你,却躺倒飞旋的泥尘里,偌大的身躯,沉甸甸的一片,把车战之术忘尽,死在一个无能之人的暗算中。’
就这样,两个灵魂你来我往,一番说告,心意难平。
其时,引领者游牧天使带着求婚者的魂灵,都是被挪己杀灭的那些求婚者到来,二者惊诧不已,迎上前去。
见得此番景状,挪戊的心魂认出了光荣的墨冬,拉纽斯心爱的儿男,曾经款待挪戊的行访,在北山之郡他的家院。
挪戊的亡魂首先开口,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墨冬,来到昏黑的泥土之下,你们这帮精选的年轻人,年龄相仿,从一座城里挑拔最好的精壮,人们不会有别的择选。
“是因为海洋天使卷来酷暴的狂风,掀起滔天巨浪,摧打你们的海船,葬毁了你们的人生?
“抑或,你等死在干实的陆野,被凶狠的部民击杀,试图截抢他们的牛群和卷毛的绵羊,或正和他们打斗,为了掠劫他们的女人,荡毁他们的城垣?
“说吧,回答我的问告;我宣称,我是你家的客宾;忘了吗,我曾登门府上,由你的父亲墨劳斯陪同,催过挪己同行,请他乘坐带甲板的海船,前往东城?
“此行花去我们整整一月时间,跨过浩森的大海,费尽口舌,好不容易说动挪己,荡劫城堡的战将,让他和我们同行,为我们的成功提供一份保障。”
听了挪戊这番话,墨冬的灵魂答道:“拉麦之子,最高贵的王者,军队的统帅挪戊,你说的一切,卓著的王爷,我全都记得。
“我将告说一切,准确地回答,关于我们如何凄惨地死去,事情如何收场,当然还有,在此之前,我们干了些什么事情。
“那时,我们都在穷追挪己的妻子,我们都以为,他已久久不在家乡,必定已经死在不知道那里,再也不会回来,照管他的妻房。
“那个时候,罗珮既不拒绝可恨的婚姻,也无力了结这场纷乱,但却谋划着我们的败灭,乌黑的死亡,用她女人的智慧和矫捷。
“她还想出另一番诡计,在她心间,于宫中安起一架偌大的织机,编制一件硕大、精美的织物,并且给了我们一番解释,让我们陷入没有希望的等待之中。
“她对我们说道:‘年轻人,我的追随者们,既然卓著的挪己已经死去,你们,尽管急于娶我,不妨再等上一等,让我完成这件织物,使我的劳作不致半途而废。
“我为老王制作披裹,备待使人们蹬腿撒手的死亡将他逮获的时候,以免邻里的女子讥责于我,说是一位能征惯战的斗士,死后竟连一片裹尸的织布都没有。’
“她如此一番叙告,说动了我们高豪的心灵;从那以后,她白天忙匆在偌大的织机前操作织布机,夜晚则点起火把,将她白天完成的织物拆散,待织从头。
“就这样,她瞒着我们,使人信以为真,随着季节的转换,时月的消逝,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她家中的一个女子,心知骗局的底细,把真情道出,让我们知晓。
“我们当场揭穿她的把戏,在她松拆闪亮织物的当口,我们破门而入,抓了一个现行,搞得她无言以对,再也不能使用这个借口骗哄我们。
“于是,她只好匆匆接受纺织,完成了那件披裹,被迫违背自己的愿望。
“织完以后,她洗过披裹,展示出偌大的织件,像太阳和月亮一样闪光。
“其后,某个残忍的天使带回挪己,从某个地点,落脚荒僻的田庄,牧猪的仆人生活的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外寻找父亲挪己的爱子也己明,也从多沙的洛斯归来,乘坐乌黑的海船,他们父子两人聚首合谋,谋划求婚人凶险的死亡。
“然后来到著名的北城城邦,也就是挪己的王宫故居,己明在前面引路,挪己跟在后头,却依然没有展露自己的本来身份。
“己明先行,走在前面,牧猪人带入挪己,他身上破破烂烂,一副乞丐模样,像个穷酸的老汉,拄着支棍,一身破旧的衣衫。
“我们中谁也认不出他来,在他突然,是的,突然出现之际,即便是年龄较大的伙伴也看不出来,实际上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谁有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乞丐身上?
“那个时候,年轻人的张狂,每天肥肉美酒,充斥我们的肠胃,我们那个时候都脑袋确实全部坏掉了,不但认不出来那是夺取我们性命的死敌挪己,反而认为他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乞丐。
“使得我们失去了常理的态度和行为方式,浑浑噩噩地对那个改扮成乞丐的挪己粗鲁横蛮,说讲恶毒的言词,甩出抛投的物件,各种虐待欺凌。
“然而,挪己以坚强的意志忍让,接受投掷物的敲打,咽下粗毒的言词,在自己的家院里承受外来的人欺辱,只是把心中的怨恨积累起来,等到爆发的时机来临。
“那个时机,就是那为支持他的天使用带神奇战盾的意志催他行动的时候!我们这些凡人,本来就不是善战的挪己的对手,何况还有天使的加持!我们的命运在那个时候就被注定了。
“他挪己,本来就很是英勇无敌,又凭藉己明的帮忙,搬走我们的可以使用的那些光耀明亮的甲械,放入藏室,把门关上,不让我们接触,赤手空拳的我们,如何抵挡全副武装的挪己!
“这个诡计,给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因为之后他们父子对我们杀戮的时候,我们竟然因为拿不到那些甲械,以至于赤手空拳!
“即使我们也手持同样的武器,我们也不是挪己的对手,何况是我们空手,对战他们的全副武装?可叹我们号称才智高人一等,并以此洋洋自得,却不及挪己父子的一个零头。
“随后,挪己凭靠诡黠的心计,他催命妻子拿出弯弓灰铁,放在求婚人前面,布设一场竞赛,为我等命运险厄的一帮,摆设了陷阱,作为起点,把我们屠宰。
“我们中谁也没有那个力量和本事,全都不能安置弦线,挂上强劲的弓杆,我们的力气远不能使自己如愿,每一个想出人头地的求婚者,全都败得灰头土脸,无地自容。
“然后,己明那把硕大的弯弓被交往挪己手中;我们有人已经感到不妙,意图制止,可是,己明摆明一意孤行,不管我们的颜面扫地。
“我们感到深受羞辱,群起咆哮威胁,不让他递交,不管他如何申说答辩,就是不赞同他的作法,可是己明端然不停,催促挪己向前,要对方出手。
“坚忍不拔的挪己接过强弓,轻而易举地挂上弦线!
“随后,他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当机立断,射出一箭!
“一箭离弦,如飞一样,流星赶月,穿过所有铁斧,它们那成排的孔眼!
“然后,挪己站挺门槛,从箭袋中倒出箭矢,堆放在他脚前的地面,目光炯炯,凶狠地四下张望,然后注目在我们身上,接着毫不迟疑,随手就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当场放倒王者提努斯!那个最是粗暴无礼的年轻人。
“挪己没有丝毫停顿,继而送出歹毒的羽箭,对着其他求婚的人们,瞄准发射,击倒对手,一个接着一个,尸体码成了垛儿。
“很明显,他得到某位天使的助佑,间无虚发,放倒我们中的骁勇首领,
“己明和两个仆人就是猪倌和羊倌,也发起冲锋,对着我们直冲,赶过厅堂,挟着狂怒,拼命追杀那些还没有死的求婚者。
“我方死者甚众,发出撕人心肺的嚎喊,倒在这边那边,宫居里人头纷落,地面上血水横流,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没有人能逃得活命。
“就这样,挪戊,我们这些人都被人杀死,直到现在,尸体还暴躺在挪己的宫中,无人收管。
“我们的亲友们尚在各自的家里,不知那边的境况。
“否则,他们会赶过去,处理我们的死尸。
“洗去我们伤口上的黑血,抬出尸体,安排死者应受的礼遇,哭悼我们的死难。
“也许,还有的家族会觉得我们死得冤枉,为我们报仇,向挪己讨还血债。”
墨冬的灵魂觉得自己很冤屈,所以对挪戊诉苦,期望得到这位有名英明的原联军统帅的同仇敌忾,没准儿他有什么方法其他复仇呢。
最起码也可以得到他的同情,这样起码对他有一些安慰作用,那也是好的。
可是他哪里知道,现在的挪戊,只不过是一缕阴魂,并没有完整的理智,也没有对所有事情的记忆,记忆最清楚的,不是别人的事情,只是他自己最大的冤屈。
所以,听了墨冬的灵魂所描述的挪己的行为,他也确实是感触很深;但是方向和墨冬的灵魂想的不一样,而是跑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所作的,就是一边听墨冬的絮叨,一边把自己所受的冤苦和挪己的比较,尤其是对比二人的妻子!
听罢墨冬的灵魂这番话,挪戊的灵魂答道:“哦!精多谋略的挪己,毫无疑问,你娶了个贤慧的妻子,绝好的女人。她的心灵是那样的高洁,白壁无瑕的罗珮,俄斯的女儿,总把挪己,婚配的夫婿,放在心间;美德赢获的英名将永不消逝,不死的大能者会给凡人送来动听的诗篇,赞美忠贞的罗珮;与之相比,达桑斯的女儿行迹恶劣,谋杀婚配的夫婿,人间会有恨恼的诗唱,贬毁女人的声名,殃及所有的女子,包括她们中品行贤善的佼杰。”
挪戊的灵魂口中的“达桑斯的女儿“,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在挪戊返家的第一时间,勾结她的那个沆瀣一气的丑恶男人将他残忍地坑杀,让他的灵魂出于深深的郁闷之中。
今天,一听墨冬的诉说冤情,将他最深沉的憋屈给勾引出来。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谈论,站在地狱天使的府居,黑深的地底,搞的周围的气氛越来越阴沉。
只因为大家都各有不同的怨气,聚集在一起,因而制造了一个怨气更浓郁的小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