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快回去也没有多快,她的一帮朋友都在,凭什么她要因为他的来与不来,改变自己的安排。
她知道她在赌气,这气赌得任性,也赌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想问问他吃饭了没,又想他一个大男人,饿了还不会自己找饭吃。
十一点的时候,手机上进了条信息,【回吧,至少让我给你过个生日。】
因着他这句话,程瑾澜拉住了李沛丰想要通宵的念头,先把他们送去了订好的酒店,又把蒋梦她们送回了学校,在十一点五十五进了家门。
程瑾澜上大学那年,费祖荟怕她不适应住宿生活,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费祖荟知道她恋旧,不喜欢改变,这里的房子跟家里她住的那层布置得一样,相当于把家给她平移过来了。
屋里只开了壁灯,灯光昏昏暗暗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蛋糕,他半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程瑾澜蹲下来看他,一个月没见,他瘦了些,人看着也有些憔悴,连睡觉眉头都是皱着的。
他没有睡实,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她,人还没清醒,眸子里先带上了笑,伸手过来要抱她。
在这一刻,程瑾澜所有的气都消了,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总归不是来了。
在那一天的最后一分钟,他陪她一起吹灭了蜡烛。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他顺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都做什么了我听电话里你们玩得很热闹。”
“还能做什么,李沛丰包了一个酒吧,吃吃蛋糕,玩玩游戏,唱唱歌。”
“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程瑾澜回看他,“是我生日哎,要唱也是你给我唱吧。”她也没有听过他唱歌。
邵成泽眼睛落到角落里放着的钢琴,“你喜欢什么歌,我可以给你弹钢琴。”
程瑾澜有些怀疑,“你还会弹钢琴”
钢琴在她这儿就是个纯摆设,因为她家里的房间有一架钢琴,她妈也就在这儿给她放了一架,她也就偶尔心血来潮弹一次,相比于自己弹,她更喜欢听别人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不像是会弹钢琴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想不出他弹钢琴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倒是有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邵成泽直接抱起她往钢琴那边走过去,他坐到椅子上,她坐在他大腿上,听他行云流水般地弹了一段《秋日私语》。
程瑾澜亮着一双眸子看他,“很厉害。”
邵成泽吻了吻她翘起的嘴角,“想听什么”
想听的有很多,他一首一首地弹,弹到最后变了味道,除了钢琴声,还有别的声音,她和他对坐着,在一上一下的颠簸中,神智慢慢涣散成一团雾。
邵成泽咬着她的耳朵问,“我弹得好,还是施燃弹得好”
程瑾澜根本听不清他问的是什么,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嗓子里能出来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和低低的啜泣。
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程瑾澜都是在学校宿舍里度过的,她不能回家,一回到家就能看见那架钢琴,一看见钢琴,那晚的情形就会在她脑子里一次次浮现。
直到出了幼儿园,程瑾澜耳朵上的热气才散了出去,程俐淇的那个问题,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梦,让她想了太多不该想的事情。
施燃叫了她两声没反应,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程瑾澜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程瑾澜勉强笑笑,“没想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怎么了”
施燃回,“下午学校那边有点儿事情,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游乐园了。”
幼儿园下午放假,程瑾澜和费祖荟要带程俐淇去游乐园玩。
“没事儿,你去忙你的就行,你能来看她表演,她已经很高兴了。”
程俐淇被外公抱着走过来,“施爸爸,你要走了吗”
“对,抱歉啊,小俐淇,施爸爸临时有工作,不能陪你去游乐园了。”
程俐淇摆摆手,“没关系的施爸爸,反正游乐园就在那里,也跑不掉,等下次施爸爸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去就行。”
大家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得哄堂大笑。
施燃笑着说,“好,游乐园不会跑掉,施爸爸和小俐淇的约定也不会跑掉,我一定陪着小俐淇再去一次。”
“嗯呢,我们一言为定。”程俐淇和施爸爸拉钩做约定。
程瑾澜捏捏她的小脸蛋儿,这就是个小大人儿,都不知道她的话是从哪儿学来的,一套一套的。
程山河也笑着,不过视线转向不远处树荫下停着的一辆车上,他看着车牌,眼睛半眯起来,这辆车就是昨晚停在老二门口家的那辆。
邵成泽看着那好似一家人齐乐融融的场景,手握住了门把。
推开了门,人却没有下来。
他不能出去。
他现在的身份是“地下爸爸”,这个身份可能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因为他现在连“地下情人”都还没有混上。
以前至少还是个“地下情人”。
越混越不行,说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