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瞎子心念一动急忙命手下挑灯照明用脚拨了拨那堆衣物忽见小神锋刀光闪烁心知不祥殿中怕是有什么古怪急忙环视四周支起耳朵细听了一听虽未觉有异但肌肤上生出了一片片寒栗子却似在无声地催促着:“快逃!快逃!”
陈瞎子遇过许多惊心动魄的事端他身上对危险的这种直觉是从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中拿命换来的经验少说有得七八成准哪里还顾得上再看那些衣物撮声口哨率众反身就退。他本是身处殿心查看两个失踪盗伙的衣物此刻转身后撤刚踏出一步忽觉背后有人抓他肩头。
陈瞎子虽不是惊弓之鸟但事出突然又万没料到有人敢拍他的肩膀竟被吓了一个寒战出来回头看时更是惊骇无比。原来跟在他身后的花妈拐不知怎的脸上全是脓水好似全身淌满了蜡烛油。
花蚂拐又是惊恐又是疼痛口鼻中也流出脓水话也说不出了只好抓住陈瞎子肩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伸出来的手臂血肉全部溃烂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举着手放在眼前观看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眼睁睁地看着手臂就像蜡体遇热般一寸寸化为脓水。
群盗那惊骇欲死不知所措一怔之间花蚂拐的脑袋就已经烂没了没头的尸身不及栽倒就紧接着消解溶化掉了一袭空荡荡的衣服落在当地其中仅剩一大摊脓水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瞬息之间“溶化”掉了?谁也没看清他是遇到了什么。
花蚂拐是卸岭群盗魁的亲信在群盗中地位颇高想不到遭此横死直看得陈瞎子心中生寒:“这拐子莫不是撞着移尸地的阴气?竟如此邪性……”饶是他临机多变遇此前所未闻的剧变也难以应对只能先撤出去再做进理。
正这时阴森的殿内忽然刷刷刷一阵轻响动静极是诡异百余条花纹斑斓的大蜈蚣都做四五寸长腭口中流着透明的涎液窸窸窣窣地爬到花蚂拐的衣物中吞吸那些脓水。紧跟着殿梁殿柱的缝隙里也钻出许多蜈蚣、蜘蛛、守宫之物毒虫身上全足红纹鲜艳奇毒无匹。
原来瓶山的药炉荒废之后遗下许多药草金石时日一久药气散入土石引得五毒聚集。这些毒虫在古墓裂开后将着阴宅当做了巢穴平日里互相吞噬传毒又借药石之效都是奇毒无比之物。毒液中人肌肤即会使人瞬间烂为脓血只要是血肉之躯毛骨筋髓都剩不下分毫也常钻入墓中咬噬死人将尸体化为污水吸净土人无知都将移尸地来解释此种罕见的奇怪现象。
毒虫适才被石灰驱散躲在殿堂和山壁的缝隙深处潜伏不动此刻暴起难令人猝不及防。群盗一阵大乱接二连三地有人中毒毒液猛烈异常只要溅上些许身体就会顷刻变做脓水溶化得七零八落撕心裂肺的哀嚎惨叫之声在混乱的大殿中不绝于耳。有人慌乱中扣动了扳机殿内子弹横飞顿时又有数人成了同伙枪下的怨魂转眼间跟盗魁一下来的盗众就已死得不剩七八了。
陈瞎子身边的哑巴昆仑摩勒虽然口不能言但心思活络见机得好快眼看这地宫里尽是五毒容不得活人停留急忙拽着主人陈瞎子退向殿角。他身躯虽然高大却是趋退如电这时要是径直攀上竹梯出去必被身后赶来的毒虫吞噬便猛地一扯蜈蚣挂山梯。
那竹梯坚韧牢固竟被他扯断了一截并将殿上朽烂的木椽子拽断了许多上面的砖瓦石灰一齐落下溅得地上白烟四起。蜈蚣之类的毒虫惧怕石灰呛得狠了就会仰腹扭曲身亡石灰飞溅起来便都四散避开露比一片空当。
陈瞎子等人遮住眼睛口鼻避过这阵飞腾的石灰瞥见竹梯毁了想要夺路而逃只有从殿门出去不料木椽脱落得多了承受不住天顶上的一根横梁。这梁是“九横八纵一金梁”中的横椽之一虽非主梁也有数抱粗细由于年久失修常受风雨侵蚀此时竟然“轰隆”一声带着许多瓦片木块从主梁上倾斜滑落而下直照着群盗砸来。
这根横梁若是砸将下来实有雷霆之力纵然避过了也会被逼入没有石灰的地方遭到毒虫围攻使进殿之人个个死无全尸。哑巴昆仑摩勒早年贫苦流浪受过陈瞎子的恩惠暗中誓要死心塌地地追随报效此时救人心切一把推开众人扯开站桩的马步使了个托塔天王的架势张开蒲扇般的大手竟是硬生生接住了落下的木梁整个身子被惯性所冲猛地向下一顿纵是哑巴天生的昆仑神力也觉得眼前一黑嗓子眼甜险些吐出血来胸前挂的马灯都被这股劲风带得差点熄灭了拼着粉身碎骨给领陈瞎子留出了一条生路。
陈瞎子舍不得让忠心耿耿追随自己多年的哑巴就这么死在地宫里想要回去接应他出来但其余几个盗伙都知道哑巴死了是小事领性命才最为要紧盗魁要是死在这墓中卸岭群盗就是群龙无的一盘散沙此刻事急从权也顾不上尊卑之序了不由分说舍命拽住陈瞎子撞开殿门将他向外倒拖了出去。
陈瞎子心如火焚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空张着嘴想喊也喊不出来他眼睁睁看着哑巴已支撑不住横梁重压随时都会吐血身亡可数条花纹斑驳的蜈蚣却早已先趁着石灰尘埃落定之机游走着蹿上了他的双腿恐怕不等他被横梁压死就已先让剧毒的蜈蚣咬作一摊脓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