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
“是啊,可怜的家伙,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这么不懂情调地搅了我们的兴致,我从没听过比这铁铲刮锅底一般的声音还难听的动静,它真是个乐器天才。”
“别这么说,之所以这么东奔西跑,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多捡几个汽水罐糊口罢了,能活到这地步,不知道该是说幸运呢……还是悲哀呢!”
“受尽屈辱和排挤,孤独的活在世上,这也算得上是幸运?自从那个班的学生全部被杀光之后,超过百分之九十折损率的班级自然要自动进入校方的整编程序,像郑琨这种实力强横的大一新星就算是双手沾了再多的鲜血也会有接纳他的地方,至于楼下个家伙,作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淘汰者。你以为尹班长会接纳它成为我们的一员么?”
“呵呵,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会同意让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进入自己班级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男生打着一把伞盖透明的雨伞信步从附近一栋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来到那个战战兢兢的拾荒者跟前一脚就踹翻了它背负着的破铜烂铁,冷冰冰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收拾起你的垃圾马上滚。”
拾荒者战战兢兢地偻佝着身子朝散落在地上的金属罐子伸出手,一只骨节突出、皮肤表面布满了黄绿色粘液的细指怪手。随着这只手慢慢从雨衣里伸出来,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道从雨衣里冒出,直逼白衣男生。
白衣男生眉头一皱,向后撤了一步,不料拾荒者本就行动不便,一不小心居然滑倒在了泥坑里,溅起一大片混合着恶臭分泌(和谐之王飘过)液的脏水,全部粘在了白衣男生的裤子上。白衣男生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心中不禁又惊又怒!他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拾荒者的腰上,拾荒者刚慢慢爬起来,突然腰间吃痛,一个挣扎不及又摔在了地上,溅起的脏水又弄了白衣男生一身。
“找死!”
白衣男生气急败坏,白衣男生见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索性干脆直接抡着雨伞朝拾荒者的后背狠狠抽打起来,下手也重了许多,他可不想当着所有楼群里围观的人出丑。现在的他恨不得将这个落魄的拾荒者抽成肉酱,雨伞没几下就被白衣男生抡成了一把光秃秃的伞骨,扭曲的钢架结构在脱离伞盖的覆盖之后变得更具杀伤力,拾荒者身上本就破旧不堪的雨衣没几下就被白衣男生抽打成了成条的破旧碎片,附着有恶臭分泌物、污泥和血水的雨衣碎片下渐渐显露出了拾荒者的真实面目:
长满了脓疮的后背上赫然显露着骨节清晰的脊椎,皮肤稍微完整的地方无不是布满青筋、血管,虽然还保持着人类胚胎所赋予的最基本的形态结构,但是有些部位已然发生了根本变化,身体一侧部位的肢体肿胀地已经失去了比例,像是一具初具巨人观形态的怪尸,但是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多人更会倾向于将它与变异的两栖物种相提并论。那张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脸孔像是被剧毒蜂群洗劫过一般,五官的扭曲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白衣男生的殴打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却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出手阻止的意思,相反的,他们更希望看到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那就是亲眼看着白衣男生亲手将那个畸形的怪物开膛破肚,这种残忍的真人秀每天都会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上演,学生们总会在谴责血腥制造者的同时乐此不疲地围观和转述,相比他们所处的正义立场,他们更享受沉浸其中的乐趣,一个旁观者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视听和言论的乐趣。无关是非正邪,那种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嗜血情节,在这一刻不再臣服于一贯的顺从、谨慎和人畜无害,这一刻,他们享受着罗马斗兽场看台上贵族们的待遇,享受着暴力美学的绽放,享受着被害者的痛苦。
阴雨,暗黑的基调,雨点大颗大颗,淅淅沥沥,潮湿冰冷的阴暗气氛挑逗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他们静待着,静待着拾荒者,或者是说……怪物吧,静待着它的血色释放,静待着在这无边的阴暗之中绽放一抹刺眼的鲜红。一切都顺理成章,所有能挑起人类物种暴力欲望的元素几乎都完全齐备,但围观者们却仍然感觉那种释放压力的快感没有真正给自己的感官带来全方位的刺激,他们感觉压抑,无声的压抑。是的,无声,没有凄厉的惨叫,只有白衣男生将重击倾泄在它身上的击打声音,沉闷而干巴巴的在潮湿的空气中迎合着雨滴的调子,一下,一下……
至始至终,这个可怜的拾荒者一声不吭,倔强地伏在地上,一边归拢着散落的金属罐子,一边艰难地爬行着,承受着白衣男生发疯一般的殴打,也承受着雨点的洗礼。
“弄死这个恶心的怪胎!”
“太残忍了,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么一个可怜之人,快点让他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