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角,常飞白打了个喷嚏,他这才发觉浑身有些不太自在,那是一种因为长时间不摄取食物所导致的体寒症状,如果继续在这湿冷的阴雨天气里露天呆下去,轻则会引起发烧感冒,重则会导致低血糖引起的昏厥。不过似乎是哥哥常飞展的生魂在护佑着常飞白,尽管身体因为饥寒和体力过分消耗导致感觉不适,状态却没有半点继续恶化的样子。
由于是旧货市场的常客,常飞白没多久就只身来到了旧货市场的秘密入口处。他没有装作淘换旧家具的穷学生,而是熟练地用暗号应付了每一个拐角的暗哨。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来到了第一次同白姑见面的地方,那个毫不起眼的棋(精品,尽在纵横)牌室入口。不同的是这次来到这里的不再是他兄弟二人了,而且这一次,常飞白并没有事先去白玉虎唐祯那里申请新的入场券,而是打算凭着上次的两枚麻将牌硬闯一次。跟上次的场景大致相同,只见门口赫然蹲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就像当年白姑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咿咿呀呀地一边唱着儿歌,一边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乍一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市井小孩,实际上内行人都明白这小女孩在旧货市场的这个角落是代表什么身份。
常飞白揣着上次的两颗麻将牌大步流星地跨步向前,冲小女孩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十分客气地对她说:“请问这位老师怎么称呼,我是来找赖宝二爷的,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小女孩止住歌声,同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极为不屑与穷人多言的阔太太那样剜了常飞白一眼,阴阳怪气地对常飞白说道:“暗号不对,你领路的人没教你规矩么?这里不是藏金库就是阎王殿,赖宝二爷这尊真神可是你这小猴崽子说见就见的?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呢还是逗比生的猴子?”
常飞白闻听此言不禁暗暗叫苦,在哥哥常飞展的记忆中,只有白玉虎唐祯和其他一些极少数的暗鼓级大卖家才有资格为赖宝二爷引荐,以前哥哥常飞展之所以能比较便利地接触到赖宝二爷那全都是仰仗白姑在其中疏通了关节。如今白姑不在了,这个关节的暗语也自然以别的形式传承给了眼前这个傲气的接班人身上,常飞白不通过白玉虎唐祯申请入场券的话,自然不知道暗语换成了什么,而答不上暗语的下场也肯定不会是安然地全身而退,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常飞白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已经是新仇旧恨使然平添了一肚子的怨气,但还是硬着头皮欠身僵笑着对小女孩说道:“劳烦您给通融一下,这个呃……这个……”
常飞白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后悔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种事如果也可以通融的话,那赖宝二爷的地下买卖岂不就成了公共厕所啦?越大的买卖规矩越多、排场越大,虽然未曾谋面,但想来赖宝二爷也一定是个古板迂腐到八面不通气的老不朽,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必然会落个按章程公事公办的悲催下场。想到这里,常飞白也就止住了话音。果然,小女孩闻听常飞白这么说,当即就阴沉了那张水灵粉嫩的小脸,满面怒容地指着常飞白的鼻子尖呵斥道:“哪里来的小猴崽子敢在本姑娘跟前撒野,你没出去打听打听赖宝二爷的场子是那么容易进出的?你当这里是窑姐儿卖曲儿的红灯巷子么?别以为这地界儿干小买卖的坐地户都是吃白饭的,再纠缠,本姑娘一句话留下你两条腿儿,让你爬着回去信不信!”
常飞白见小女孩已经扯锣架鼓地宣了战,虽然有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认个怂逃之夭夭,但是满腔这股邪火像是添了汽油一般止不住地往心口外顶,如果还一味地向下压,非一口老血吐死在这小妖精跟前。常飞白定了定心神,心知此事已经不能善了便索性放开了架势,拉着阔背就逼到了小女孩的近前,那架势与哥哥常飞展耍无赖的样子颇有几分神似,也许是因为生魂寄生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常飞白经历了太多变故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兄弟二人本就有着潜在相同的特质,只是哥哥常飞展的表现更外露,而弟弟常飞白的表现更内敛一些罢了。
小女孩见常飞白这般唬人也不甘示弱,扬脸张开大嘴就是一阵嘶嘶的恐吓,本来还显得十分稚嫩的小脸蛋瞬间变成了狰狞的索命鬼首,仔细端详这突然咧开的大嘴会发现尖锥般锋利的牙齿遍布其中,纵横交错,就连腔子深处都隐隐可见那一排排锋利的尖牙,那场面甚是骇人。不过这巾帼不让须眉、小孩不避成人的叫阵并没有得瑟太久,也许是小女孩的肺活量着实大的让常飞白失去了耐心,抬手一巴掌就扇歪了小女孩的小脑袋,顷刻便止住了小女孩的嘶嘶声。
“回去告诉癞老二!我不惯他这个!”常飞白嚣张地抬手又给了小女孩脸上一巴掌,恶狠狠冲她说道:“爷今天告诉你个熊孩子,别跟我这亮嗓子,老子不是刘胖子、杨胡子、英妈儿和阿庆,老子不是导师,你特么给老子记住,老子是你常二爷!!”
如果说换做几个月之前,常飞白肯定会被这满口佳洁士刷出来的好牙口吓出心脑梗来,小女孩也不会如此悲催地刚一上岗没两天就挨了客户两巴掌,外带一大堆恐吓和投诉,她不止一次地听说这些来自世俗世界的现代年轻人是如何如何地外强中干和圆滑软弱,只要稍加惩戒就会附首贴耳。但眼前这情况很显然是跟传言是有相当大差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