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自信随着他的气势充盈全身,看在徐灏眼中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数日之内,常飞白的心境居然已经成熟到了如此地步,或许身经巨大变故的原因吧,竟隐隐已经有了驾风驭势的气魄。
不等徐灏有所思悟,常飞白已经进了宿舍楼,那股压迫周身的戾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忽然感觉身轻的徐灏竟发觉自己已经沁出一身冷汗,来不及擦一把额头的他病蔫蔫地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缓缓叹道:“逆境多无赖,时势造英雄,居然敢记天道社和学生会的仇……这小子怕是想给求道学院换换天了吧?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喲……”
寝室里,一切如常,虽然一如昨日的破败却全然没有了昔日满屋的热闹人声,只留下些许血迹和空气中浓浓的腥甜味道,窦鼎那具被炸碎脑袋的残尸早就被田老师干净利落地抱进尸袋拖走了。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狼藉,别无他物。常飞白咯吱咯吱地踩着碎在地上的木屑和瓦砾碎片进了屋,拉出一把椅子颓然瘫在上面,双眼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弹孔和飞溅在周边混合着脑液的头皮碎片,一动不动。许久,从他的眼中噙出泪来。
“山北道,望江穿。百人汇,千般颜。销金窝里醉一夜,求道涯中砺万年!
凌云志,万重天。求道易,证道难。不求身在极乐境,万骨横陈为哪般?为哪般……”
那是哥哥常飞展所吟唱过的歌谣……
清晨,初秋夏末交际时节特有的晨寒凉飕飕地刺激着每个早早出行的路人,南校区的潮气在这时也是最严重的时候,整片整片的楼群像是悬在半空一般,影影绰绰地藏于雾中,迷离破朔。即便前夜的大雨只留下了些许湿洼水坑,那也难免在行进时弄潮了衣衫。
一个健硕匀称的人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南校区高年级学生聚集地的街道上,他行进地非常稳重,不紧不慢,但整张脸已经犹如黑云一般铁青,杀气腾腾,双眼已经完全被杀意所蒙蔽,路过的人无不是退避三舍、四散逃离。当这人影高大的身形在雾中渐渐显露出身型来时,一柄堪比这个人影大小的重剑尾随跟至,古朴的青铜材质令人心生郑重。他正是一剑屠灭火龙班的常飞展。
“常飞展出现在南校区街头了,现在已经穿过三个宿舍楼区进入教学楼区了,看样子他还会一直向南,目标好像是管理区。”桌球社团活动室里一个带红袖标的清瘦男生面无表情地说着,在他面前是极具西部酒吧味道的室内布置,吧台,酒桶桌椅,弹珠机,老式的唱片点唱机一应俱全。正当中是几张巨大的桌球台,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年正全神贯注地绕着一盘球局踱来踱去。
“白老师被处分的事被他发觉了么?”扎马尾的少年俯身架起球杆,一缕长长的刘海垂了下来挡在了他苍白的脸前,但这丝毫遮不住他那双精光流转的双眼。屏住呼吸,手臂优雅地一摆一送,随着“啪嗒”一声,一颗球进了洞。起身张开鲜红如滴血般的嘴唇说道:“看他这意思……难道他想搅闹训导处?”
“显然是这么回事,白老师因涉嫌师生恋爱并以此为在校生直接谋利而被带走调查了,九死一生,常飞展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去训导处闹事是必然的。”清瘦的男生如实分析道。
扎马尾的少年将球杆轻轻立于一旁,神色一凛,说道:“这样一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我的辖区吧,本以为完全不必理会呢,唉!这个麻烦人物让柏冰去处理吧。”
“燕学长,你确定让……柏冰?”清瘦学生踌躇道:“那家伙可是个不安定因素呀,如果失控……大半个南校区的辖区值日生可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只要放任他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