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娢微打小就喜欢读书,左相府的藏书楼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一整日里有大半时间都待在藏书楼里。
起初她只是看一些志怪话本,直到某日,她从角落里翻出一本小札,里面讲述了百年前第一位女状元孙权清的故事。
从那时起,她心中被种下一颗女学的种子,随着读的书、见得人事越来越多,那颗种子不知不觉的就发了芽,长成一颗幼苗。
母亲早逝,她曾经和父亲和弟弟说起过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办很多座女学,让那些无依无靠的女子也能有自己的见识,走出自己的路,好好的生活。
她已经不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但却始终记得弟弟沈阔的反应,他双眸发亮的看着她,“无论姐姐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可惜的是,她还没有正式实施这件事,进宫的圣旨就降了下来。
比起不能嫁给心上人,她更心痛的是,自己从此之后就要困于宫墙,很多想做的事只能存在于梦中。
变故发生在她做皇后的第十三年,魏王造反了。
在忠勇侯攻破上京时,她原是想赴死的,谁知父亲却派人进宫接她回府。
她原是不想回去的,作为大庆的皇后,她有自己的气节,谁知她埋藏多年的那个愿望竟被父亲旧事重提。
那时她想,她连死都不怕,一定能办好女学。
其实支撑她的不知有自己的愿望,还有弟弟家书中提到的那个叫裴若兰的女子,她也在办女学。
曾经,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会爱慕这个女子,后来她才明白,她有着和她一样的柔弱,也有她没有的勇敢和韧性。
她曾经犹豫很久都没有去做的事,她想做就做了。
由弟弟牵线,她结识了她,两人约好一起办女学,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们都清楚,她只是台前做这件事的人,台后操控一切的则是她曾经的心上人,如今的新君霍准。
而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裴若兰。
她的眼光很好,但可惜他心中没有她。
在霍准和裴若兰的扶持下,办女学的过程中,虽然有些波折,不过都被他们化解。
她印象最深的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有人为了对付父亲,故意诬陷她和废帝有染,将她下了大狱,寒冬腊月,在狱卒的刻意为难下,她双脚长满了冻疮,肠胃也被冰冷的馊饭吃出了问题。
但令她更震惊的是,下令让狱卒为难她的人竟是父亲,而他做这一切的初衷是担忧她的狂妄会牵连到弟弟。
但她也不是包子,拿到证据后就送到了弟弟的案头,从此弟弟对她越发言听计从,看向父亲的眼神却复杂而冷漠。
第二件事是太学院的学生在见识到玉芝的聪慧后,恼怒之下,竟然将她玷污,试图败坏女学的名声。
这件事发生后,整整三个月,女学上头都笼罩着一层乌云,外面都传女学是权贵公子们的青楼,女学生们表面上清高,骨子里却比平康坊的花娘们还要浪荡。
不知道是谁口松,还将这话传到了玉芝的耳中,当晚她就悬了梁,多亏海棠一直在门外守着,才及时救下她。
她死意已决,不愿再活,谁劝了都没用,最后是海棠求到了身患重疾的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拖着病体出宫来劝了她一晚,她才肯吃饭。
三日后,她身体恢复了一下,就敲响了登闻鼓告御状,最后自然是告赢了,玷污玉芝的那些太学生被斩首示众,太学院从上到下都被狠狠惩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