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霍准叫起后,朝乾元殿里走去。
姜公公落后半步,叮嘱李遇水,“此番唤你进宫,除了给周太嫔画像,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李遇水恭敬道,“公公请说。”
“是这样的,裴姑娘已经和陛下和好,迟早是要入主长信宫的,陛下便打算将长信宫重新修整一番,李画师的画技出神入化,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给画上几幅壁画。”
李遇水听到裴若兰要入主长信宫,隐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顿了片刻,才道,“好,回头我细细想想,画什么壁画合适。”
两人说着,进了乾元殿正殿。
霍准看了李遇水一眼,“你稍候片刻,朕先将折子看了,再与你说母妃的事。”
“是,陛下!”李遇水束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霍准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折子看完,姜公公适时端了盏茶上前,霍准润过口后,看向李遇水,“你今日来没有带画具?”
李遇水听到霍准询问,拱手道,“回陛下,这书画一道,形似容易,神似却难,我想着先听陛下说说周太嫔的故事,再回去将她的形貌画出来。”
霍准听完李遇水的解释,皱眉思索片刻,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看向姜公公,“给李画师赐座!”
“是,陛下!”姜公公应了一声,朝殿中侍奉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很快搬了把椅子过来,李遇水道了声谢,挪动已经有些酸困的腿,虚坐下来。
霍准又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母妃是丙酉年生人,祖父是洛河周氏族人,后周氏获罪,她入宫廷为奴,在文德太后宫中侍奉。”
“文德皇后善妒,为了笼络天政帝,便将性情柔顺的母妃献给了他,母妃体质特殊,每次侍奉完天政帝都服了避子药,但还是有了身孕,因天政帝子嗣艰难,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同年,文德皇后也生下了一个皇子,正是萧祚。”
李遇水静静的听着,其实这些史料她早就烂熟于心,但是听霍准本人提起,却是另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将她当做知心人一般。
察觉到李遇水的眼神有些飘忽,霍准皱起眉,“李画师,你在听吗?”
李遇水忙道,“陛下,我在听的。”
霍准接着道,“母妃服侍过文德太后,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所以在朕两岁那年,她在被陷害后,自请去了冷宫。不过,即便进了冷宫,文德太后还是没有放过母妃,她时常吩咐人来冷宫训斥母妃,让她每日没夜的抄写《女诫》!”
“母妃为了保住我,对文德太后从来不曾有片刻违逆,没几年,她的身子就垮了,朕为了延长她的寿命,只能替她分忧,那时常趁她睡熟后起来帮她抄写。”
“在冷宫的第五年年初,母妃积劳成疾,还是去了,去世前,她反复叮嘱我,等她咽气后,我就离开冷宫,从太液池经过御花园再到长信宫去禀告文德太后,从此以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子,唯太子之命是从……”
李遇水听到这里,隐约窥探到一些东西,欲言又止的看着霍准。
霍准眯了眯眼睛,“你在想什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周太嫔恐怕是用自己的命为陛下铺就了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