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时辰,什么天气,他穿着什么衣裳?”
虞欢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时间应该是亥时正过会儿,那天下着雨,他浑身光溜溜的,就挂着一破布,被野狗叼在嘴里,哭的撕心裂肺的,着实可怜。”
裴若兰听她说的和李胜如出一辙,慢慢的红了眼睛,哽咽着道,“虞欢,谢谢你,君玉他其实是我的孩子。”说着,她将凌昭阳偷换孩子,李胜偷换襁褓的事说了一遍。
虞欢听完后,叹息道,“君玉这孩子的命运当真是曲折。”顿了顿,又道,“其实上次魏王问起我捡到君玉时的具体情形,我就猜到他应该是你们的孩子,那时没有说出来,是担心万一这是个误会,让你空欢喜。”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无论如何多曲折,我都认了。”
裴若兰的话,让虞欢仍不住又想起陆吾,眸光黯然道,“有时候觉得,我这一生真是荒唐,或许我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裴若兰握紧她的手,安慰道,“你别这么想,你医术高明,行医的这些年不知救了多少人,他们都很感激你。”
想到自己的病人,虞欢眼神明灭了一会儿,叹息道,“我这身子,以后只怕顾不上他们了。”
裴若兰看着虞欢充满暮气的面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还能活多久罢?”虞欢笑了笑,“若是我没有将这么多年积攒的药材都砸在孙丹阳身上,我可能还能活个五六年,现在的话,应该还能活个两年。”
虞欢曾经尽心尽力医治孙丹阳的事情,裴若兰是知道的,但当初谁也不知道,收留孙丹阳的代价竟然是虞欢的性命。
“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她看着虞欢,认真的说道。
虞欢用力的抿了抿唇,一针见血的问道,“是你去找,还是你让魏王去找?”
裴若兰迎着虞欢锐利的目光,“魏王”两个字卡在了嗓子眼。
“若是你不打算和他重新在一起,就不要为了我欠他的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最后还不清时,便只能拿自己来填。若兰,我的一生已经毁了,我不希望再毁了你的一生。”
虞欢的话让裴若兰的心乱了起来。
虞欢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赔上自己的一生。”说罢,她闭上眼睛。
裴若兰看着她的睡颜,轻轻的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朝外走去。
裴若兰走后,虞欢又睁开眼睛。
她知道有霍准帮忙,她报仇会更容易,但这么多年来,除了病人,裴若兰是她唯一的朋友,是除师父外,对她最好的人,而且她还是君玉的母亲,她不想利用她。
裴若兰刚出房间,就看见霍准迎面走来,想到虞欢刚才跟她说的话,她看向霍准的眼神有些复杂。
霍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疑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虞大夫那里又出了什么状况?”
裴若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霍准跟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打量着她的侧脸,问道,“有心事吗?”
裴若兰微微垂首,“那日你说君玉是王府世子,是打算将他带回上京吗?”
“原来你是担心本王带走君玉。”霍准温柔的笑了笑,安抚她道,“他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只要你不放弃他,本王是不会跟你抢他的。”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