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裴若兰哪里有胃口,她朝霍准摇了摇头,“我不饿!”
很快,李胜被请了过来,他已经得知霍准的身份,一进厅堂就跪倒在地,整个人趴伏着,战战兢兢道,“草民见过王爷。”
霍准眯了眯眼,“抬起头来。”
李胜闻言,瑟缩了一下,才慢慢直起腰,胆怯的看向霍准。
霍准望向他,不怒自威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些话想问你,你照实了说就是。”
李胜眼神萎缩,颤抖着道,“草民不敢隐瞒。”
霍准收回目光,朝裴若兰看去,示意她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裴若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向李胜,“去年五月,你妻子为你生下一个女儿,是吗?”
李胜看了裴若兰一眼,像是被烫到一般,又垂下头去,嗓音沙哑道,“是!”不等裴若兰追问,他又道,“大丫是草民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我们都是稀罕的,可草民爹娘却不喜欢大丫,他们说家中已经有五个孙女,再来一个根本养活不起。”
“草民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将大丫放到育婴堂安置在街尾的箱笼里。草民记得,那天下了雨,即便是夏日,但夜里也冷的厉害,大丫一离开草民的胸口,就哭的厉害。”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草民看她哭,心里实在不好受,就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一块布片给她,但那一小片破旧的葛布又能抵挡多少风寒……所以,草民在看见育婴堂的箱笼里还有另一个孩子时,就将他身上的衣裳和襁褓换到了大丫的身上。”
听到李胜说起换了两个孩子的襁褓时,裴若兰眼中盈满泪花,“之后呢,你有没有再回去过?”
李胜摇了摇头,“当时家中已经揭不开锅,草民和家中几个弟弟都去了山上找吃的,便没有再回去过。”
“逆王兵败后,你也没有去育婴堂打听过你女儿的消息吗?”
“没有,”李胜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家中生计艰难,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打听,何况草民换了旁家孩子的襁褓,怕被人发现,更不敢去打听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起头,带着几分期待,看着裴若兰问道,“您知道大丫的消息吗?”
裴若兰顿了一下,才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胜听罢,浑浊的双眼顿时变得通红,过了许久,哽咽着说道,“不在也好,她投生在穷人家,就算活着,也是吃一辈子的苦,不如早早往生,投个好胎。”
裴若兰看着李胜这副样子,心里微微发酸,她看向霍准道,“我问完了。”
霍准朝杜林使了个眼色,杜林将李胜带了下去。
“今日有些晚了,你和玉奴便歇在这里罢,明日一早我们出城去药庐。”霍准看着裴若兰,征询她的意见。
裴若兰微微仰起头,“不必了,明日卯时在城门口见。”说罢,她起身朝外走去,玉奴冲霍准行了一礼,跟着裴若兰一起离开。
霍准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裴若兰听到霍准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王爷还有事吗?”
“本王送你回去。”
裴若兰微微皱起眉,“不用了,我知道路。”
“陇西现在局势复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本王必须亲自送你回去,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