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信阳侯抬手按住裴若兰的肩头,轻轻摇了摇,想把她叫醒来。
裴若兰幽幽的睁开眼睛,看到信阳侯明艳的眉眼,她怔了一下,才反过来自己是在信阳侯的马车上。
信阳侯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递给她,指了指她布满水雾的眼睛,“擦擦眼泪。”
裴若兰接过后,微微侧了身子,将眼角的泪珠抹去。
信阳侯又给她倒了盏蜜水,关心的问道,“刚才做噩梦了?”
裴若兰捧着茶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信阳侯见她不欲多说,沉思片刻,笑容更加深邃,“你不愿意说,本侯便不问。不过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千万记得告诉本侯,本侯绝不推辞!”
“侯爷的心意,我心领了。”
之后两人再无二话,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桂花巷子停下,车夫禀道,“侯爷,到裴家了。”
信阳侯亲自将裴若兰送下车,看着她入内,才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雁奴跪坐在毯子上,替信阳侯斟了盏茶,递给她,眼波潋滟,笑吟吟道,“奴婢瞧着,裴姑娘似乎还惦着魏王,指不定哪日两人又和好了。”
信阳侯伸手捏住雁奴的下巴,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细细端详着她的脸,“醋了?”
雁奴垂下眼皮,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眼睑,投下一片鸦青色的影子,“奴婢不敢。”
信阳侯笑了笑,收回手道,“她和你们不同,若是有她相伴,根本不会有你们,她若不肯,本侯也不会勉强她,只想护她周全。”
雁奴心中酸涩不已,嘴上却说,“裴姑娘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确值得侯爷、魏王和陆员外郎的倾慕。”
信阳侯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不过看在她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也就懒得追究。
裴若兰回到裴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先回正房暖阁沐浴梳洗了一番,然后交代阿九去一趟前院,告知兄长将接下来的时间空出来,先治疗双腿。
阿九走后,裴若兰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看到手腕上被勒出的乌紫痕迹,她的瞳孔有些涣散,忍不住想起在马车上被打断的那个梦。
在马车上时,她梦到霍准没有及时赶来,羽林卫第一板子打下去,她的腰好像要断掉一般,小腹剧烈的绞痛,第二板子下去,她口吐鲜血,身下一股热流涌出……第六板子后,她彻底失去了痛感,腰部以下渐渐被鲜血浸透。
三十板子打完,她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宋俊臣从桌台后走过来,拿起她的染满鲜血的手,在认罪书上画押,随后还未等她断气,就将她钉入木箱之中,让人抬去了乱葬岗。
兄长和母亲得知消息后,几乎哭的晕死过去,他们将她葬在了西山上,然后抱着她的灵牌想去魏王府要一个说法,却根本进不去魏王府。
最后母亲犯了旧疾,一口气上不来,死在了魏王府门口。兄长一夜白发,他带着母亲的尸首,坐着轮椅,满心悲愤的敲响了午门外的登闻鼓……
第一声鼓刚敲响,信阳侯就将她叫了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