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想帮裴若兰擦掉眼泪,抬到一半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裴若兰察觉到他的不支,伸手握住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他的手凉的厉害,和以前的灼热完全不同,裴若兰想帮他暖热,却见霍准的深陷的眼窝暗淡起来,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嘱咐她道,“本王撑不了多久了,届时陛下……必然会牵连甚广,最迟明日一早,你就……就离开魏王府。”
一番话,他说的断断续续,但字字都是对她的妥善安排,“本王在外的产业,都由……霓裳坊东家打理,你告诉他,除去巫山……非云也,可提取所有银钱。”这是他最后能为裴若兰做的。
裴若兰已经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要开口,霍准的眼睛又浑浊起来,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想再多看裴若兰一眼。
眼下的光景,他看她一眼就少一眼。
裴若兰不忍道,“王爷,你要是倦了就先睡会儿,我已经让杜林送了信去西北,你会没事的。”
她倾身过来,身上的香味越发清晰,电光石火间,霍准发现了什么,他用力咬了咬舌尖,极力的保持清醒,气若游丝道,“你……身上的香味……”
只来得及说出上半句,下半句话还没说完,他便失去了意识。
裴若兰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她身上的香味怎么了?
站在裴若兰身后的桑云眼波晃了晃,用力的咬了下下唇,突然开口道,“姑娘有没有发现,每次你在王爷床前时,王爷都能醒来,有精神片刻。”
听桑云这么说,再想到霍准提及的香味,裴若兰颤抖着嘴唇,“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熏香对王爷的病情有利?”
“奴婢觉得有几分可能。”
“我去拿熏香。”裴若兰说罢,立刻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桑云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后才收回目光,落在床榻上霍准的脸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幽兰香是裴若兰第一次回裴家时带来的,并不多,只有半盒,原本她早就该用完了,是后来和陆鸿鸣退了婚,搁置不用,才剩下一些。
她握着香盒回到前院正房,因着和其他太医不相识,她让人将良太医叫了出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良太医结合这两日自己对霍准身体状况的了解,觉得裴若兰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不过这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有些为难的看着裴若兰道,“魏王贵体事关重大,我得去和梁院正商量一番。”
“那这香盒你先拿着。”裴若兰很是信任良太医。
良太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正房,他将裴若兰的猜测和梁院正说了一番,梁院正抚着胡子想了想,颔首道,“你留下一半的香粉,用另一半去试试。”
良太医和梁院正共事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左右他们这群太医也治不好魏王,如今肯有婢女送上门来,那就遂她的意,到时候魏王要是出了事,承担陛下怒火的就不是他们了。
不过霍准现在的情况确实危急,他答应了一声,就朝内室走去,将香粉放入香炉中点燃,再让桑云用扇子一点一点的扇到床榻边。
良太医坐在床边仔细查看霍准的变化,良久后,他突然起身道,“有效果、有效果!”
外头闻言,呼啦啦的进来一众太医,梁院正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