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日文走后,裴若兰低头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情复杂,说起来有些可笑,她曾坚定的认为是霍准算计她,故意让人换了避子药,只要她怀了身孕,就只能留在他身边,可真相却是兄长那边出了问题。
她不知道明日兄长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交代,不管他怎么做,这件事都无法挽回了。
亥时,裴若兰有些倦了,叫阿九进来服侍。
阿九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事却妥帖细致,伺候裴若兰歇下后,便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她在玄龙卫中排名第九,精力出奇的好,所以才被王爷安排到了裴家守着未来的王妃。
次日,裴若兰醒来时,阿九已经准备好热水和衣饰,她服侍裴若兰穿戴好,又帮她梳了个灵巧的随云髻。
裴若兰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冲阿九道,“你的手真巧。”
阿九嗓音没有任何波澜,“是姑娘生的美。”顿了顿,又道,“奴婢听闻您祖籍江南,早上给您做了酥黄独和金玉羹。”
这两样都是裴若兰小时候爱吃的,她来了兴致,起身走到膳桌边坐下。
阿九将早膳的盖子掀开,除了煎的金黄的酥黄独、浓郁鲜香的金玉羹,还有一笼虾饺,一碟爽口的酱菜。
裴若兰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阿九拿起竹筷布菜,裴若兰一一尝过,酥黄独外头粉衣酥脆,里头肉感粉糯,金玉羹色色如金玉,入口香滑,虾饺外皮劲道,内馅弹牙鲜甜,酱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的手艺竟这般好,”裴若兰惊讶的看向阿九,“和望江楼的大厨比,也不遑多让。”
阿九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极浅的笑,“能讨姑娘喜欢,是奴婢的福气。”
用过早膳,云舸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姑娘,秋棋想见您。”
裴若兰垂下眼皮,沉下声音,“让他进来。”
秋棋从外面进来后,径直朝裴若兰跪了下去,磕头认罪道,“奴才办错差事,耽搁了姑娘的事,愿随姑娘处置,绝无怨言。”
裴若兰看着头都快要埋到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的秋棋,沉默了许久,扭头看向阿九,“你在谢家时,像这样传错了话,误了主子大事的奴才是如何处置的?”
“用热油灌了喉咙,挑去手筋,远远的发卖了。”
阿九话落,秋棋抖得越发厉害,可想到自家主子的叮嘱,他还是硬着头皮将袖中的身契拿了出来,哆嗦着道,“这是奴才的身契,随姑娘处置。”
阿九弯腰拿起卖身契,扫了一眼,冲裴若兰点了点头。
裴若兰闭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冷冷的看着他,“念在阿兄的份上,你自己去找管家领三十杖,再有下次,就照阿九说的办。”
见裴若兰真的放过了他,秋棋连连叩头,“谢姑娘,谢姑娘!”直将头叩的青了一大片,才退了出去。
走出正房后,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公子果然没料错,只要他肯舍出一条命去,做足了姿态,姑娘就会轻拿轻放。
暖阁里,阿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身契,问裴若兰,“秋棋的身契可要还给大公子?”
“你先留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