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把目光投注到经济层面和道义层面时,却忽略了减租减息对广大农民参加抗战的巨大作用;去年前年长城抗战,学生们走上街头高声呐喊情绪激昂,但他们却没有把目光身边卖菜的农民,没有注意到他们目光中的呆滞与不解;在农村,昂贵的地租和高利贷已经把农民的血吸干,农民虽然拼命干活却还是不能保证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吃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送他们的孩子上战场吗?走一个青壮年就等家中少了一个壮劳力,支撑家庭生活的支柱断了一根;此外,农村收入分配存在的巨大不公,……..。”
“看来庄文革是下决心要在重庆搞减租减息了。”张斯可看完后把报纸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平静的对刘湘说。
重庆突如其来的关于农村高地租的讨论一开始就引起张斯可的注意,作为刘湘的核心智囊,他必须要维护刘湘的利益。别看川北红军闹得凶,张斯可判断刘湘最大的威胁来自南京蒋介石,而庄继华就是他最锋利的尖刀,因此对来自重庆的消息他一丝一毫也不敢放过。
刘湘却仿佛没听见,他最紧张的是逃到扎西的红军会不会重返四川,此外就是川北红军的动向,胡宗南王均刘茂恩等中央军和陕军已经离开四川,这让他在无形中松了口气。“他没这么傻吧,减租减息,费力不讨好。”傅常淡然摇头,减租减息这个政策早就有了,但谁也没把他当真,这个政策一旦推行,势必引起当地士绅的强烈反对,进而引发地方动荡。庄继华去捅这个马蜂窝做什么。
“真吾老弟,吃了庄文革这么多亏,你怎么还没看出他的办事方法呀,”张斯可摇头叹息着说:“这个庄文革恐怕是最善于利用民意的人了,或者说是最擅长鼓动民意的人。”说着他不经意的扫了傅常一眼。果然傅常被他开始那句话给激怒了,脸色慢慢变红。
“庄继华入川以来,种种事情都是首先从鼓动民意开始的。”张斯可开始分析道:“强调西南开发,整顿金融。建立身份证制度,落实户口制度,包括去年打死日本人,那件不是首先从宣传开始的?《渝州晚报》是什么报?梅悠兰地报纸,庄继华的御用喉舌。他发起的这场讨论难道没有目的?”
“那为什么这么久了,重庆就没有一点动静?”傅常红着脸不服气的反问道。以前地讨论都是几天,或者十几天,把民意收拢过来就开始干,可这次讨论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庄文革不是傻子,他深知此举的危险,所以才要充分发动舆论,或者说舆论的准备程度他认为还不够,可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已经下决心了。”张斯可已经肯定庄继华要这样干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庄继华这样做地目的是什么。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西南开发进展顺利。钢铁厂、兵工厂、药厂。都在顺利扩张,他为什么要挑起这样一场纠纷呢?”傅常反问道。
“真吾地这个问题问得好。”刘湘终于把思绪拉回到他们的谈话中来了,张斯可一再提醒他注意重庆,可他对庄继华最近的表现比较满意,不但让他提前支取了今年的利润,卖给他武器,甚至连蒋介石得到的武器都没他多,而且通过梅云天又为他提供了二千万大洋地贷款,缓解了省政府严重的财政危机,这也放松了他对这场诞生在重庆地讨论的注意:“庄文革这个人不简单,两年前组建公司时,他说三年后产值会达到几千万,说实话我们都不信,可今年产值就达到六千四百多万,利润高达三千万,我们的分红就接近一千万,老实说,梅云天说出这个数字时,我都吓了一跳,这才两年,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说起这个分红还是春节前,梅云天在重庆召集开发公司的股东开会,在会上公布了所有的财务数据,扣除成本和偿还贷款(梅云天的股本是一亿,多的是按贷款计算),可供分红的利润是三千万,这个数字一公布可把那些股东惊呆了,短短两年时间,眼珠子掉了一地,梅云天对今年的预测更让他们差点就是爬不出会议室了,他的预测居然是一亿,产值一亿,利润四千万。刘湘邓锡侯他们虽然统领千军万马,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
“所以我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搞这一手。”张斯可皱眉说道:“这两年他在重庆搞兵役所,成立三青团,建村民兵队,把报社收归宣传部,通过这一系列手段,他已经牢牢掌握了重庆地地方政权,我实在无法解释他这样做地原因。”
“莫不是真得为抗日吧,就像他在报上说的那样。”傅常试探地问道,那篇文章虽然没有署名,可张斯可傅常却一致断定出自庄继华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