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云离开庄继华的病房后,在医院的大门前徘徊,不停的抽烟,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蒋介石要动刀,至少他在南昌时还没有这些发现,南昌的总司令部人来人往,上海银行代表,江浙工商界代表,上海实业代表,江浙地方团体代表;这些都是正常的。革命发展让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迅速向革命靠拢,北伐军总司令部就是最耀眼的地方。
另一方面这个判断是庄继华作出的,他不是党内同志,自己相信他,可领导会相信吗?更主要的是证据,证据在哪?蒋先云犹豫半响,扔掉手中的烟头,转身又走进医院。
“文革,我们谈谈。”蒋先云推开门看见坐在病床前的三人有点意外,可他还是坚持提出要求。庄继华点点头,宋云飞、伍子牛和小秀站起来,相继离开房间,小秀关上门前小心的说:“你们不要吵架啊。”蒋先云冲她笑笑让她放心。
等三人出去后,剩下两人相对,却是相对沉默,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怎么才能说服他们?”最终还是蒋先云首先开口说话,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感到非常压抑。
庄继华心中很是无奈,他拧眉沉思半响,然后摇摇头:“没有办法,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校长与武汉的冲突目前还局限在政权和党权上,而且冲突还没到那种程度,贵党和苏俄对他还抱有幻想。”
“可…..,文革,你能肯定他真的会使用武力吗?”
庄继华一愣,感到蒋先云的思路有些混乱了:“你怎么啦?军校教育你怎么忘记,那一场战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有六成把握,胜算就很大了。有些时候三四成把握就行了,就说牛行战斗吧,我实际上一成把握都没有,可还是打了。”
蒋先云沉默了,他知道庄继华说得是对的,现在只是预判:“那你说我们应该采取那些预防措施?”
庄继华想都没想就说:“要是我。现在就开始把部分力量转入地下,部分骨干力量转入农村;其次利用目前国共合作还没完全破裂,训练一支完全由你们掌握的武装力量,人数尽可能多,控制湘赣边界。”
蒋先云眼睛一亮,感到这个主意不错,谁知庄继华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打入困境中。
“可你能说服他们吗?按照苏俄的经验,城市暴动才是革命的途径。”庄继华地声音里包含一丝嘲弄。
蒋先云的头又有些头疼了。他这才注意到庄继华的对策居然是把大部分力量撤到农村,而不是城市。
“文革,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城市,转到农村去。”蒋先云有些迟疑的问。
庄继华含蓄的一笑,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带点苦涩地得意,太祖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率部向井冈山撤退,总结出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恐怕还要等上几年吧。
“你得意什么。我问你呢。”蒋先云有些生气又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庄继华的得意是从哪里来的。
“哦,当然是这样。”庄继华收敛神情正色的说:“在城市你们的力量太弱,斗不过校长的,只有农村你们才有机会。”
“农村?”蒋先云很是不解,这与苏俄的经验背道而驰,依靠工人阶级在城市进行暴动,进而夺取全国胜利,这是苏俄已经实践成功地道路。
“我以前问过在田和余洒度,中国革命与苏俄革命的不同在哪?这就是不同之一。苏俄在城市获得成功,中国却只能现到农村去,积蓄力量,待力量强大之后,再进城。”
“湖南的条件不错,农民运动很兴旺,地形多山,南面是广东广西,西边是贵州,东边是江西;山地代表统治薄弱。再加上良好的群众基础,这就是你们的本钱。”
“对贵党中央,我建议你写份备忘录,内容包括你对最近几个月局势发展的预测,以及采取的应对策略。这就是你能作地。”蒋先云呆呆的发愣。忽然说:“我还可以接近他。有机会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定要放下,”庄继华沉重的说。语气中包含一丝悲痛,蒋先云与他不一样,他是为自己考虑,但蒋先云不会,如果不说清其中的厉害,他是真的会干:“校长还没走到那一步,你现在杀了他,不管成不成,贵党都要背上破坏国共合作的罪名,然后呢?别人就会正大光明的清党。不管有些没有校长。你明白吗!”
蒋介石只是一个代表,在背后推动他的人有很多,蒋先云一旦实施暗杀,不管得手没得手都会给国民党提供清党口实,而且还会影响那些本持中立观点的人,所以这种方式是无论如何不能采用的。
无奈,沉重地无奈;痛苦,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知悲剧即将上演却无力阻止。蒋先云和庄继华无言以对,令人窒息的压抑弥漫在两人之间。
蒋先云按照庄继华的提议,连夜写好备忘录送到中和里交给湖北省军委,军委书记是原黄埔政治教官聂r臻,聂r臻看后很是惊心,他对蒋先云很了解,虽然他从南昌回来后有些消沉,但没料到他对局势的发展如此悲观,更对他提出对应之策感到意外。
“巫山,你是有什么证据吗?蒋介石真的会使用武力吗?”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其他人都被赶去了。
“我是这样判断的,但我们没有证据,不过我认为局势会向这个方向发展,而且速度超过我们的想象。”此刻蒋先云已经平静下来,他已经想通了,尽最大努力挽救局面,保存实力。
“我们?”聂r臻很敏感立刻抓住蒋先云话中的破绽:“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蒋先云一愣随即承认:“我答应过不透露他的名字,其实您也认识,也是黄埔同学。”
“黄埔地?庄文革?”聂r臻很快猜出了答案。蒋先云紧闭着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黄埔双雄,真是难得,他终于看清了蒋介石了。”聂r臻的话语中包含一丝喜悦,当初在黄埔时,周主任在庄继华身上下了多少心思,结果都没把他拉过来。没想到现在。
“聂教官高兴得太早了。”蒋先云苦笑一下:“他明确拒绝了,我们吵了一架。”
聂r臻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庄继华会向他们发出警告,为什么还不愿完全站过来呢?
“这些结论是我们推演的结果,”蒋先云虽然没有承认,话里却带上了庄继华:“聂书记,我希望您能把这份报告上报中央。”
“这是自然。我们立刻向国焘同志报告。”聂r臻说着拿起电话。
“聂书记,”蒋先云忽然叫道,正在拨号的聂r臻停下手疑惑的看着他:“老师能不能不提文革,我答应过他。”